前一段时间,读过湖南作家吕本怀老师几篇文章,里面描述的孩提乐趣,勾起了我儿时美好的回忆,让我也是恍如昨天,记忆犹新。
打波,抢羊儿,恰眯蝈(捉迷藏),挤油,滚铁圈,打陀螺,甩火钵,抓石子,跳房子,踢毽子,玩草把龙……都是我小时候玩过的游戏。很多游戏名称,现在小孩,想都想不到的,就更别提看到了,或许也是现在小孩的一个遗憾吧。
那年头,每家每户的孩子都多,并且年龄间隔不大,几乎都是一岁二岁。父母为了生活,都去上集体工,只有挣多些工分,才能在队上分多一些活命的口粮。
大人去上集体工,我们这些小孩子,父母没有时间和精力管,爷爷奶奶又看不住,几乎都是处于放养状态。
虽然我们老家在山区,但也就是方圆几里地。小孩子不怕累,喜欢跑。
再说,不同现在的孩子,手机,电脑,电视,各种玩具,有太多东西 ,可以让孩子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做个宅男宅女的。那些年,能吃个饱饭,能偶尔吃一顿荤,都是觉得特幸福的事了。
一个队的孩子本来就多 ,特别是像我们般般年纪的,更是多。我们队,又有些古怪,男孩子比女孩子多,三兄四弟的,一点都不稀奇。
家里条件也没有什么差别,都得穿着补丁搭补丁的衣服,吃些红薯,南瓜,男孩女孩个个都是面黄肌瘦,没有一个是现在看到的小胖子。
那时候还小,也没有穷富的观念,没有大人管,整天就知道瞎折腾,东跑西跑,呼朋引伴,只要一有机会,大家就会窝在一起,想方设法四处找乐子。
村小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一条村的孩子,到了年龄,就去学校读书。读书也简单,二本书,二门课,语文,数学。再没有其它的。至于书包,也是五花八门,有装过肥料的蛇皮袋,有买来的灰不拉几的土布袋,我的书包,一般都是母亲,挑出一些实在穿不了的旧衣服,选几块像点样子的,用补衣服的针缝几下,一个书包就有了。
在学校读书,自有老师管教,大人不用太操心。每天放学钟声一响,我们一群孩子都如一群野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冲出教室,开始回到各自的家。
大点的,割牛草,打猪菜,送到队屋里,挣点工分。小点的,也不得闲,要带弟弟妹妹,帮大人烧火做饭。
那时候放学早,也没有补课一说,课外作业也不多。能够玩的时间就特别多了。在学校,课间休息时间,闲不下来,回到家,还会继续疯。
我住的屋场是一个大屋场,共有屋檐搭屋檐的邻居七八家,家家户户孩子也多,除去那些挣工分,帮忙烧火的,剩下的孩子总是喜欢聚在一起,前屋赶后屋,恰眯蝈(捉迷藏),跳绳,抓石子,乐此不疲,只要是晴好的日子,我们都是在大人收工回来后,一顿责骂声中,衣服上黑一块,灰一块的,依依不舍的各自回家。
感觉那个时候,冬天特别长,在我的老家,过了中秋,气温就开始变冷,不到腊月,就大雪小雪的落了好几场,天气冷,温度低,许多能够玩耍的游戏,就无法进行。
有些是害怕把衣服玩湿,玩脏了回去挨打挨骂,有些是怕冷,有些是因为手脚生了冻疮,不能玩了。像我这样闲不住,调皮捣蛋的男孩子,就只能眼巴巴的盼望着新年快点到来。
过年,农村人讲究,即使生活困难,但到了过年,想方设法都会置办一些年货,鱼肉鸡是不可少的,只是看数量多少。会为家里的大人小孩都做一套新衣服,只是布料有些差异,会上街买一些瓜子花生糖果,会熬点麦芽糖,打糍粑,豆腐,炒红薯片,打几斤白酒,拍一钵酒糟,买点响鞭炮仗……
其实我们盼望的并不止这些,最开心的就是又能看见隔壁队,那条只会在春节玩的布龙了。
隔壁队,吹拉弹唱的人特别多,玩龙,做斋,打响器,是他们队的传统项目,几乎一个队的男人,都能捡起一两项,很多都是全能选手,既会做斋,打响器,又会玩龙。
平时布龙,都是放在他们队屋里,一到过年,从初一开始,一直到十五,就是他们大显身手的时候,响器,龙队,几乎全队男人都有事做。
据好事者透露,请龙,有一套很繁琐,很复杂,很隆重的仪式,我那时候还小,没有机会亲眼目睹过那个庄严,壮观的场面,但我想,无外乎就是焚香,净手,三跪九叩罢了。
布龙很长,大概目测超过20米左右,有11个手把,龙为纯木结构,上面都是用红黄两种布做面,龙头扎得很是威风凛凛,让人望而生畏。
清一色的小伙子,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挨家挨户拜年,锣鼓喧天,人头攒动,那个热闹场景,即使到了今天,我也感觉历历在目。
一般会在初三前后,来我们队玩。早早就会等在家里,也不去走亲戚,站在大门口,伸长脖子盯着,生怕一不注意,龙队就跌出了视线。终于来了,黑压压的人,一大群,霎时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在我们屋场要玩好久,人户多,鞭炮足,一家刚刚停下来,另外一家又开始响起来,有老规矩,鞭炮不停,玩龙的就不会停下来。大人们都聪明,虽然每家每户没有钱买更多的鞭炮,但都清楚,每年的龙队都会来,都会尽量节约,把一个春节的鞭炮聚在一起,留到玩龙的时候燃放。
龙队要走了,我们小孩子乘着大人不注意,也会一路尾随,早把大人注意安全的告诫,怕玩龙踩到,怕鞭炮炸到,甚至怕得意忘形,忘记回家的路,都忘得一干二净,九霄云外了。
不到黑是不会回家的。
有一年初三,隔壁队的龙队刚走,我们一群孩子因为大人看管严,没有和龙队一起跑,又窝在了一起。记不得是那个也独发奇想,提议扎一条草把龙,来过一把玩龙的瘾。
说干就干,没有布,也没有木头,但我们家家户户都有牛过冬吃的干稻草,干稻草都被大人垒成草堆,偷偷摸摸拉几捆,就开始扎龙了,凭着看到的布龙,我们依葫芦画瓢,也扎了一条草龙,虽然没有办法扎得和布龙那么长,那么结实,但看起来,也还是有那么几分模样。把手用竹棍子,龙珠用胡萝卜,龙头用竹篾扎一个笼子,其余都是稻草。
草把龙扎好了,又找些破锅破碗当响器,一群孩子,兴高采烈的去给队里每家每户去拜年。
很是有模有样,也有一个孩子玩珠,也有一个孩子礼赞,我至今还记得礼赞的词。一个孩子说,其余的人都应和。
一节里喜啊!有啊
二节里财啊!有啊
三节四节亲戚朋友来啊!有啊
五节五子登科,有啊。
六节六畜兴旺啊!有啊
七节七星伴月啊!有啊
八节八仙过海啊!有啊
九节九龙升天啊!有啊
十节全,骑马做状元!有啊
响锣鼓哦,有啊,出财门哦,有啊。
……
在大人们一把瓜子,一把花生,都塞进每个孩子的口袋后,就会一哄而去。
玩是不敢玩的,草把龙,不经扯拉,也不会如大人那样腾挪闪躲,左摇右摆,只是一边饶有兴趣的叽叽喳喳,如一群小麻雀般,一边忙个不停的把瓜子花生往嘴里拼命塞,让口袋空一些,好装下一家给的瓜子花生。
机会好,也会有一二户人家,给个一粒二粒稀罕物,糖果,饼干之类的。那是断然不会马上吃掉的,攒着,回去好向父母显摆显摆。
一个队不大,我们跑得快,不要一会儿功夫,就跑完了,别的队是没有胆子去的。
不过也好,刚刚开始还能辨认的草把子龙,早已经被我们拉拉扯扯的,不成样子,散了架,每个人手里,只剩下一根用来当手把的竹棍棍,稻草已不知被风吹去了哪里……
玩草把龙,因为有太多孩子参与,并且在冰天雪地里跑,大些的孩子到无所谓,小一点的孩子,衣服靴子都不成样子,并且因为跑的路多,摔跤之事,也是难免的,安全没有保障,只玩过一次,就被大人们叫停了。
每年只能找些机会,跟着隔壁队玩龙的队伍,走乡穿户看热闹了……
虽然过去了很多年,当年玩草把龙的忠哥,传哥也走了,但至今想起来,还感觉到那些快乐,仿佛就在昨天。
也许在我心里,玩草把龙的快乐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儿时草把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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