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家喜欢的好像不是他（一）
夜下漆黑无人，腾也正嘴里叼着根烟，在厕所里蹲着使劲。
腾也抽烟有段时间了，一是录像里小马哥那帅气的抽烟姿势让他抽死都不后悔，还有就是有时真的感觉挺累的，抽根烟挺放松。
不过第一根烟好像是有年春节点鞭炮时父亲给他的，他点完之后就掐灭留着了。
后来就从试着抽到自己习惯抽，慢慢就离不开了，现在不抽倒好像感觉不舒服了。是，吸烟有害健康，但是适量就好呗！
只是父母都不知道自己抽烟，只有弟弟知道，而且还负责帮助他从父亲的烟盒里经常偷烟，这次回去之前，竟然还有一个整盒没开封的，给他吓了一大跳！
仔细一问才知道是父亲有天喝醉了，回家就把一包没开封的烟当做空烟盒扔进垃圾桶里，弟弟马上捡出来好好地收藏起来，等他上次假期一回家哥俩就开始做交易，当然价格还是很公道的，比外面卖的还是便宜很多很多了。
但是这烟真真挺贵，腾也也只有上厕所没人时敢摸一支出来过过瘾，要不那帮老烟鬼见着一下就得没了。
男厕所是一小栋旧平房，过去把这叫茅房。女生宿舍那边可能比他们强一些，因为离学校最大的公共厕所还算近，但在腾也眼里也不过就是个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大茅房”。
男厕所距离宿舍有近百米远，太近了的话，宿舍的人夏天真心受不了，只是这冬天就遭罪了，半夜小便还得全副武装，那回去都是冻个半死。
腾也这会觉得虽然厕所抽烟冷点，但为了避开宿舍管理员这也是没法子，毕竟那个舍务杨大爷没事就绕着男生宿舍的房子转，被抓住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腾也正打算再吸一口，细品这烟有什么不同，突然一个黑影窜进厕所，但是立刻在旁边一个空位蹲了下来，腾也心道还好来的不是杨大爷，否则这会让你跑你都没法跑！
可是对面那位蹲下后却转头对腾也来了一句，“来一支！”
腾也心里老大不愿意把烟盒递过去，那家伙拿出一支烟又要火点上，吸了一口说：“烟不错！”然后回手就把烟和火都很自然地揣入自己怀里。
腾也就觉得自己太孟浪了，不过这厮这也忒不讲理了吧，要一支烟就把老子整盒都吞了。
想着想要回来，又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角色，正纠结呢，这厮竟然完事了，而且是提着裤子来到厕所门口系腰带，伴着月光，腾也一看这身板，得嘞，就当送人了吧！
于是低下头有点郁闷，可是这家伙却好像没急着离开，而是蹲下身把腾也的头拨起来，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腾也的脸，然后恍然大悟道：“擦！我说呢！这烟咱这也买不到，你不是那大城市来的小屁孩吗？”
狠狠吸了一口以后，这厮好像是想了一下说：“行吧，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提“冯老二”，要是还不管用来高二（二）班找我，就当是我欠你这半包烟的！”
说完，把烟屁股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脚，拧身走了。
“冯老二”是个什么东西？
腾也一脸的懵逼。
“冯老二！？”
虽然腾也回宿舍是向王大庆悄悄问的这“冯老二”是何许人也，没想到王大庆居然大声叫了出来，其他四个本来马上要睡觉的人也都支起身子把目光放在腾也身上。
“冯老二很有名吗？”
腾也很明白地表达了他不认识这个家伙，当然，他绝不会说刚刚被人家在茅房抢走半包烟这么丢人的事。
“他就是个垃圾！”李笙没等别人开口说了一句，然后重新躺下盖紧被子闭上眼睛像是想起什么又愤愤地来了两句：
“关灯！”
“睡觉！”
赵云国苦笑着看了腾也一眼后起身拉了一下门口那根灯绳。
赵云国是舍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总是想避免和李笙发生冲突，而且整个宿舍的人好像都是这个想法，至于原因大家都说不清楚，就觉得这小子一发狠让人看着就觉得瘆得慌。
在腾也眼中的李笙，就是那个班级前三甲的知名人物，除了学习之外不对任何其他事情感兴趣，因为好像身旁的所有人和事都只是他路上的风景，都不值得他去关心，他的目标就是那个遥远首都里的一所重点大学，因为他认为他属于那里，而这个学校，这个班，甚至这个宿舍，没有人有资格与他攀上关系。
好吧！反正和我又没关系，腾也心想你发个哪门子邪火啊!
灯关了以后，王大庆可能实在憋不住了，慢慢悠悠开口问腾也，“你见着冯老二了？”
声调却显得很低很低，这是王大庆的惯用伎俩，就是每当宿舍里有冲突后，他都会先来试探一下这个屋里的气氛。
“嗯！茅房一个照面，听到有人喊他就瞅了一眼，没看清！”腾也说完这话明显就感觉屋里的温度瞬间降下很多，气氛也好像没刚才紧张了。
李笙没有再出声，似乎默许了每日宿舍关灯后大家畅谈一下人生的老惯例。
试过水深后，王大庆的声调明显提高了很多，
“冯老二，其实叫冯卫民，家里两个男孩排老二，他哥叫冯卫国，在镇子里开旅店，很有钱。他可是中学的老人了，从初一开始就在这，当时谁都没想到一个瘦了吧唧的小个子，后来成了整个初中打架最凶的人，他敢下死手，不管你哪个学校，或是哪个年级或者班级的，好几个都被他打的住了院，所以后来再没人敢惹他。”
腾也听到这似乎听到李笙闷哼了一声，随口问：“那学校咋没开除他？”
王大庆似乎察觉到了李笙的不满不吱声了。
搁了几分钟，下铺的郝建民则开始接腔说道：“这个具体原因不知道，只是听说当时刚提教务主任的“笑面虎”好几次坚持要开除他，都被上面拦住了，最后全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而且派出所那边也没再追究。”
“不过我倒是听镇里人说冯卫民的爷爷好像是个烈士，不知道和这事有没有关系。”上铺的隋志鹏随口插了一嘴。
王大庆咳嗽一下慢慢说：“不过冯卫民后来就变了，从上高中开始再没动过手，只要没人和他过不去，他绝不会主动找上你，但是整个初、高中加上镇子里的职业高中都知道，冯老二要是说一句话，那是杠杠好使的！”
王大庆似乎觉得终于把自己的见解都说出来了，长长地舒了口气。
“咱们来学校是来学习又不是来打架的，他说话好使跟咱们也没关系！”赵云国的一句话以后，李笙却意外出了个“嗯”声表示赞同，宿舍内一时变得寂静无声了。
腾也这会却瞪大眼睛，借着月光看着贴在上铺板子下面的白纸想了挺多，“笑面虎”是学生给于铁仁起的外号，于大教务主任坚持要开除冯卫民自己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好像不管什么事到了他那里，就必须要变成开除或者劝退这样的动静，才能让这个教务主任满意。
只是自己想不到冯卫民居然现在还是这学校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他抢去自己半包烟就留下这么个名号，冯老二再厉害，腾也觉得对自己来说也毫无裨益，毕竟自己不会打架，更不敢打架。
又回头一想，不对啊！
冯卫民抢自己烟这应该算校园欺凌吧？去周老师那告他一状，让这孙子也好受好受。
但是腾也知道这就是个玩笑话，即使没有冯老二这么大的名头，腾也也不会这么干。为什么呢？腾也自己分析的结果是这样的：
腾也同学去找周老师说：冯卫民抢我的烟。
周老师就得问：你怎么还有烟，烟是哪里来的？
腾也同学当然只能说：烟是弟弟偷完卖给自己的。
周老师就得问：那你弟弟的烟是从哪里偷来的？
腾也同学只有回答：当然是父亲的烟盒里。
然后周老师去找腾也同学父亲说：你小儿子从你烟盒里偷来的卖给你大儿子的烟，被我们学校的一个学生在厕所抢走了，现在你大儿子来找我讲道理，你看看怎么办？！
所以这官司怎么打最后都是腾也自己陷进去，更何况人家拳头还硬。所以腾也苦笑一下，认为冯卫民不过是觉得就这么光明正大抢烟可能不合适，才假模假式的和自己客气一番。
人家和你客气，自己真敢客气吗？
当然不敢！
所以腾也决定以后要离冯卫民远一点，越远越好！
但是无论如何腾也同学怎么想，也不会想到冯卫民将来和自己还会有了第二次接触，而且那次见面似乎还拉开了被对方连绵不绝进行打击的序幕。
周六晚自习，腾也正在和刘楠闲聊，双方虽然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说话，但是腾也还是很高兴，自己现在和刘楠的关系应该算是相当不错了吧!看看，虽然不能说是出双入对，但是起码那也是话不落地，这就是进步啊！
腾也觉得自己这沟通能力明显提高了很多，而且就是刚才，他还特意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刘楠，觉得这丫头其实长得还真是蛮不错的。
虽然不是标准的瓜子脸但是鹅蛋脸总还是肯定的，鼻子很出彩眼睛也挺黑挺大，嘴也不大不小，而且头发束成了马尾辫，前面的刘海看着很顺眼，身材更是不高不低，不胖不瘦，肤色更是比其他女生白了不少，好像还很会打扮，自己原来怎么没发现？
腾也想到这有些心虚，自己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了，只是一个女同桌，自己怎么会这么在意的在心里描描画画的，太不斯文了！
想到这腾也开始把手里钢笔紧紧握了一下，没再去引刘楠说话，心想：得开始专心写那张化学卷子了，要不周一闫老师又得让他去教研室那边感动的哭了。
脑子却没来由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就是这会要是刘楠真拉他去拜天地，自己到底该不该答应呢？毕竟，毕竟是同桌，面子是不是还是要给啊？
刘楠看了一眼腾也，感觉对方好像这会儿正思考着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于是也不说话了。
刘楠怎么会想到腾也这些个乱七八糟的想法，因为在她眼里，腾也一天到晚好像神神叨叨，而且说的话也有很多颠三倒四，除了上课和讲题时是一本正经外，其他的时候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邋遢样，尤其是和她说话时的表情总好像是占了多大便宜似得。
当然刘楠对腾也的讲题水平那是相当认可，尤其是对方能循循渐进，逐步深入抓住试题精髓进行分析和讲解，偶尔抛砖引玉让刘楠受益匪浅，而且腾也讲题从来不会不耐烦，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刘楠极为欣赏他的专注和耐心。
虽然好感是有的，但是绝不会像腾也想得那么好，更不可能拉他去拜堂成亲，因为就腾也这身邋遢劲，刘楠就看不上，即使现在马上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腾也愿意，她也得有一万个不愿意。
刘楠这会想的却是，前后两个同桌的差距怎么就会这么大，那个以前的同桌就是个闷棍子，一天也说不上十来句话，只是天天捧着书看，也没看他学习成绩有多好，那么个爱看书的人，末了末了还不念了，这些个男生真是挺让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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