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谷
金灿灿一大片,铺天盖地,匍匐在旷野平原,像一幅巨型水墨画,瞬间扑腾开架势,勾勒出故乡的秋之韵味。
一穗穗饱满的谷子,低垂着脑袋,与大地窃窃私语。
曾经,它们多么的骄傲,一身青衣,挺直腰板,高仰着头颅,欲与天公试比高。
如今,成熟了,身子一再的弯曲,俯伏在泥土里,千言万语,道不尽几多恩情,几多依恋。
吃水不忘挖井人,做人怎能忘本? 眼前,这摄人心魄的金黄,飞天遁地,彻底俘获了我。 我愿化作一缕清风,拂过田野;
我愿化为一曲赞歌,歌唱秋的盛宴。
秋水浩淼
那是天空洒下的眼泪,几经周折,几度飘摇,终汇聚在山凹里,浩淼如斯。
爷爷在里边洗过澡,褪去那个年代特有的灰暗;母亲在里边浣洗过全家的衣物,洗涤出一个个清亮的日子。 姐姐洗濯过青丝,把青春的忧郁,交付于鱼虾,随后消失在水底深处。 我和弟弟,调皮的朝里边撒过尿 ,然后坐在水边,细数坠落在水面上的满天星光,那里面有我们的童话故事。
秋水浩淼,风物依旧 。
吟唱着岁月短歌,在炊烟升起的地方驻足,漂泊的心随即平复。
狗尾巴草
或白或紫,或盛开或凋零 ,东一丛,西一丛,静静地躺在山坡上。
似在追忆逝去的岁月 ,又似在和大地做最后的话别。 当我从它们身旁走过,秋风正肆虐,片片花絮,随风飘舞,飘啊飘,最后葬身在沧浪沟壑,杳无踪影。
一片夕阳爬过来,剩下的狗尾巴草,小心翼翼的抱紧它,似乎想把余下的生命,拉长,再拉长。
“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在这变幻莫测的夕阳中,诗人宏大的想象越出了天际。
一排大雁悄然飞过长空,留下一地苍凉的翅膀之音 ,久久的回荡在空空的田野上。
老屋
矮矮的土墙,青色的瓦片,几根掉色严重,略显苍老的柱子。
院子不大,长满了柿子树。树上红红的柿子伸长脑袋,一个个探过低矮的土墙,望着不远处纵横交错的田野。
这就是老屋,我的老屋。
门前通往村外的乡间土路,不在坑坑洼洼,堆满牛粪,蚊蝇横行,取而代之的是宽敞整洁的水泥路,一直延伸到小镇。
老屋的周围都是钢筋混凝土砖房。它们包围了村庄,包围了城市,也包围了人们的思想。
过去东犬西吠,把酒话桑麻的诗意场景,日渐衰微。 天黑,关门,放狗,然后坐在空旷明亮的大客厅里,嗑瓜子,追剧,成了大多数村民生活的新常态。
站在钢筋混凝土砖房旁边,老屋显得那么的刺眼,那么的格格不入。
外婆
当然,外婆就住在老屋里。
头发雪白,满脸褶皱,迎着阳光,不时移动着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矮墙上,已刻出了一道道斑驳杂乱的影子。
拄着的拐杖,已经上了年月,先前的粗砺早已磨得光滑如镜。
拐杖,是外婆的第二条生命。
拄着拐杖的外婆,颤颤巍巍,风雨无阻,在这不大的院子里,坚持晨练和晚练。
拄着拐杖的外婆,嘀嘀哒哒,走亲串戚,趟过了多少个平平仄仄的岁月。 拄着拐杖的外婆,寒来暑往,望眼欲穿,总是时常望着村头的小路发怔,也许下一秒,她牵挂的儿女子孙们就叽叽喳喳的回来了,像刚刚出窝归巢的麻雀。
老屋,外婆。外婆,老屋。
多么沧桑的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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