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夕阳。
一座破落的道观就顽强的伫立在山顶上,直面穿过大漠而来的风沙。
洛阳就在夕阳里跨过了道观的门槛。
观里的沙尘铺了一层一层,屋檐上的瓦片摇摇欲坠。
洛阳站在门里,静静地看着这座早已荒芜的道观。
正殿的三清神像年久失修,面孔已模糊不清。殿中昏暗,阴森。
不是这样的。洛阳心想。很多年前,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有个性情跳脱的孩童会在这观里奔跑跳跃,和一只毛发沾满沙尘脏兮兮的白色小狗嬉戏。也有个相貌清癯的老道士直直的站在正殿里,面对三清神像久久无言。
偶尔,孩童也会轻轻爬上房脊,背北向南而望。老道士就在南边的半山上倚着一面残缺的石碑席地而坐。
晚间,孩童在金黄金黄的夕阳里写字诵诗。老道士在简陋的伙房里做上一顿能够填饱肚子的饭菜。
孩童一天天长大变成少年,老道士慢慢长出了白发。白色的小狗早已没了奔跑的力气,整日无精打采的趴在门口。
少年不再嬉戏,站在房脊上背北向南而望的次数更多,时间更长。
老道士还是在南边的半山上倚着那面残缺的石碑席地而坐。偶尔还会用破了的袖口擦去石碑上的风沙。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洛阳皱着眉头苦想。
是了,是那一年。
那一年,十五岁的少年还很稚嫩。眉眼弯弯的面目十分灵秀。
那一年,穿过大漠的风沙比往年要小上许多。天空不再是朦胧胧的一片,温暖和煦的阳光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抛洒在这座荒山上。
老道士就在温暖和煦的阳光里倚着那面残缺的石碑闭上眼睡着了。
少年站在阳光里看着睡着的老道士流着泪笑了笑,几天后石碑边上多了一把埋在土里的铁剑。
少年跪在石碑前喝了一坛黄酒,摔破了酒坛,抱着那只老到已不能再老的白狗下了山。
道观一日日荒芜,少年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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