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雅躲到了乡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或者说是自己的内心出了什么问题。
起初几天,每天看着日出发呆,帮奶奶烧柴火,然后看着夕阳落泪。村口孩子吵闹声,村里狗子吵架声,妇女喊孩子喊丈夫吃饭声,还有流动小贩的叫卖声......真实又游离。
薛单云问她,“我们还能不能好好的?”
她不明白什么是我们好好的。我们,我和你,不是结束了吗?在很早以前,在他把她一个人丢在纽约街头的时候;在新年钟声中拥挤人潮里收到他分手短信的时候;在他一次次不珍惜的时候,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认识三年了,即便是他回头,也还是带着高傲的姿态。她问:“凭什么?”
他说:“你变了,三年前你不是这样的。”
她说:“三年前我怎样?”
他说:“以前的你不会这么高姿态,不会这么冷漠,像......像……”
她说:“像公主病是不是?”
他说:“是!”
她说:“三年前我就是这样的,不过是对你不一样而已。”
爱你的时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爱的时候,你是什么?她很想这么问他。所以她问他“凭什么”。你凭什么还对我颐指气使,凭什么还觉得勾勾手我就得吧嗒吧嗒回去,凭什么还指望我为你付出全身心?
许明雅不知道和陈言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他的令人安心、他的稳重踏实,突然又变成了忽冷忽热,变成了冷漠。
有闺蜜说,再去看几遍《他其实没那么喜欢你》,你的问题在于你有公主病,没办法接受对方没那么喜欢你。
有闺蜜说,他就是在报复你开始的不上心不坚定。
有闺蜜说,还不如薛单云,至少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们都能感觉到是很相爱的,陈某人,我们看不到爱。
她不知道,所有这些失败的感情到底是为什么,好像都指向了自己——自己有问题,可她不知道问题在哪里,于是她去找薛单云。
许明雅问薛单云,当初到底为什么跟我分手?
薛单云说,因为那时的你步步紧逼令人窒息。
许明雅问,真的不是劈腿?
薛单云说,真不是。
薛单云以为还有回头的希望,许明雅却没有再给机会。
许明雅说,我们好好结束吧。两年前没有好好交代,这次我们好好结束。就算我们重新在一起,我也是不信你的。还有,我不爱你了。
薛单云没有回答,但许明雅已经不在乎,既然说出了这句话,就不需要对方给交代了。
许明雅想问薛单云,你有没有看过《面包树上的女人》?我们就像里面的男女主角,你是林方文,我是程韵,没有到彻底失去程韵的最后,林方文不会知道珍惜,而没有到心死的最后,程韵还是会习惯性地靠近林方文,一次次地原谅他。故事的最后,林方文自杀了——溺水,他们以生死隔绝彼此。
他个“文盲”,肯定没看过这本书。不过没关系了,她不爱他了。
可是陈言......陈言......
她还是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她问,他躲,她再问,他失踪……
是因为她和薛单云像朋友一样联系着吗?
是因为她神经大条式的不贴心吗?
还是因为变心了?
亦或是像闺蜜说的报复和不爱?
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知道答案。
她总是这样肘,总是这样钻牛角尖,总是要问个明白,要个交代。薛单云说,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答案,哪儿有那么多说个明白,有些事儿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盯着他的双眼问,好方便你这样的人不忠是么?
薛单云失语,为什么你总是要把人逼死呢。
看着夕阳西下到山的那头,夜色渐浓,她回到屋里,泪水已经风干,她不想让奶奶看到。
奶奶说,烧个酒酿圆子做夜宵,你给起个火。
明雅就着灶台烧柴火,灶台下火苗起起伏伏,传出低低的噼里啪啦的燃烧声,还有好闻的淡淡的柴火味。
奶奶在灶台前自言自语,哎这么大一口锅煮酒酿圆子,得多煮点。小妞待会儿你多喝点。
嗯,她只淡淡地回复。她最喜欢奶奶煮的酒酿圆子了,配上桂花酱,初冬的夜里,暖呼呼的。
圆子出锅,飘来淡淡的桂花香,祖孙俩就着煤油灯昏暗的灯光喝起。
可能是酒精作祟,喝着喝着眼泪又不自觉地落下。边吃,泪水边已决堤,越哭越大声,迷糊中听到奶奶说,哎呦这白酒加地好。
明雅边哭边说,奶奶你暗算我。可这么浓的白酒味,她竟然没有喝出来。
奶奶得意地一笑,不给你灌点白的你能哭这么酣畅吗?
一碗下肚,不省人事。
醒来屋里还是暗的,突然一道光闪了一下,整个房间都亮了——日光灯?电路好了?
疑惑间,奶奶已来到床头,端着一碗蜂蜜水。“头疼吧?”
一阵抽搐的疼痛袭击全脑袋,“嗯。”然后喝下一碗蜂蜜水,“奶奶,电修好啦?”
陈言失去联络的第七天,明雅回南方老家,三天沉默寡言。
第三天,奶奶说想念另一个世界的爷爷了,让明雅陪她回乡下住几天。回到乡下祖屋才发现,电路坏了。住了十几天了,也一直没叫人来修,好奇宝宝明雅因为心事太重,竟然也没问。
“修什么呀,从来没坏过。你爸知道你矫情,叫我给你用灶做饭,给你点煤油灯,让你怀念一下童年。这年头谁还用煤油灯啊,你都不知道你爸废了多大功夫。”
“那你说想念爷爷回来住几天……?”
“想念你爷爷是真,陪你才是主要目的。”
她抱着奶奶,泪水突然又决堤。也许还是会想要答案,但这一刻,只想再喝一碗暖暖的酒酿圆子,不带加量白酒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