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院子里有两棵枣树。枣子红彤彤挂满枝头。母亲已没力气摘枣打枣了,她希望我这次回来把枣收了。
现在虽是秋天,天却依然很热。我找了个小板凳,选有阴凉的地方,踩上小板凳,一只手腕套个袋子,用套着袋子的手拼力拽下一个树枝,另一只手摘枣,待手里袋子变得沉了,这个枝头的枣也摘得差不多了。从小板凳上下来,换个树枝继续。
这个活并不轻松,望着够不着的枣,我使劲想,有什么办法让枣子下来?可,能有什么办法呢?
80多岁父亲和我一起摘枣,还不时俯下身子捡落地上的枣。我让父亲不要低头捡,这个动作对老人不好。
两个笨拙的人正望树兴叹呢,聋哥过来了,拿一根长杆往枣树上一通敲打,枣子噼里啪啦纷纷坠地。他也踩到我的小板凳上够打更高处的枣,我拉了拉他的衣襟,示意他下来,并用手势表达我担心他摔倒。
聋哥马上80岁了,小学时发高烧致使他又聋又哑,成年后他的父母,我大爹大妈,因为儿子聋哑人,给他找了个傻媳妇。
曾经我们这个院子很热闹,住着两户人家,我们和大爹大妈一大家子。后来大爹大妈一家浩浩荡荡搬走了,只剩下我们家和聋哥,以及他的傻媳妇儿。
大爹大妈活的时候,聋哥和傻媳妇都去新家吃饭,大爹大妈死了以后,聋哥依然帮弟弟家干农活,但不再过去吃饭了。他自己给他和傻媳妇做饭。
傻媳妇傻得厉害,总骂人。也难怪,我们这里的人对她不友好,她听到的,接触到的,对她从来没啥好事。
聋哥很聪明,也很要强,且敏感至极。我发自内心地觉得他俩太可怜,对于傻嫂子的胡乱骂人,我一般置若罔闻,可母亲就不,总为此生气。他们都七老八十了,且没有子嗣,虽有国家发的补助,生活开销不成问题,可终究孤苦伶仃。
聋哥和父亲一起长大,他们之间本该有着很深的感情,可这些年母亲因为聋哥长期免费用着我们家的水和电而很有意见。聋哥也真是,占着院子里一大块地盘说是他的,不是我们的,有时还挥手指向城市的方向让我父母回城里住去,反正聋哥和我的父母之间总有点小摩擦。我总怪母亲过于计较,可母亲听了更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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