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在《秋夜》一文中写道: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另一株也是枣树。鲁迅先生看到此情此景,心中应该很乱很烦吧,我也在很多个晚上注意过我家门口的两棵枣树。直指苍穹,在蓝幽幽的天幕下格外高大挺拔,将天分成了两片。一片落在院子里,一片在远方。
枣树生长得很慢,去年栽下的杨树,没几年就长得和我一般粗了,可是门口的两棵枣树,一直是比我胳膊粗一些,就是新发的枝条,几乎也是很少有。只有1998年的那场大雨,使东边的那棵枣树上的枝条斜挂下来,母亲拉来锯子把它锯下来。
枣树在春天快要完结的时候才渐渐发芽,叶芽儿那样小,那样弱,要过几天才会长满整个树。枣树没有叶时,光秃秃的,就像一个老人,特别干枯的样子,我一直很为枣树遗憾,它的枝干怎么会那样曲折,即使听母亲说过枣树木质很好,但还是觉得它很难挑起房子的大梁。
枣树花花开,很不容易被发现,待到发现时,已经开始落花了。枣花是淡淡的米黄色,藏在绿叶丛中,不细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没什么香味。但是枣花非常娇弱,枣花开的时节,不能喷洒农药,哪怕离了很远,可能也会影响到它,就像得了传染病一样,很快的,树上就出现一大簇连叶子连花都蓬松的地方,颜色泛黄,一大窝。母亲说那儿的花就聋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说花聋了,花有耳朵吗。
所以,在我还没上学的时候,我吃到过很多枣子,那时候根本不用把枣子摘下来存着。秋天枣子落叶很早,枣子掉落的很晚,我们就等着风一个个将它吹落,到地上去捡。还没上学时,真的能吃到雪落。印象中特别清楚,有一年雪来得早,我们都在外面疯跑,三姑姑就不停催我们把树上的枣子都摇下来吃。借着北风,枣子很快全掉落在地上。感觉很多枣子挺不上进的,中秋节前后,枣子还是小小的,再看看那些被摇落的枣子,我会觉得等待上是非常值得的,太阳收干了枣子的水分,却给了它无尽的甜,下着大雪,在火炉畔吃着又甜又脆的枣子,真是一种无上的幸福。嘎嘣嘎嘣,一会一小筐枣子就跑进我们的肚子里了。
除了家门口的两棵枣树,屋后还有一棵枣树。那棵枣树更粗,而且想要爬上去很容易,那棵树是斜着长的。我们不爱出门,甚至连这棵屋后的枣树都很少去摘。别觉得吃惊,那时候家前屋后,杂树特别多,密密挨挨的,而且总能在很多地方见到蛇,每到秋天,到处都是褪下的蛇皮。所以我真的是很少出门的。只有调皮的弟弟会拿着竹竿打下一些带回来。那棵枣树上结的枣子大,木木的味道,我们也不太喜欢,所以更没什么动力亲自去摘了。
倒是隔壁邻居家那棵大枣树,两个人都合抱不过来。但是邻居家的孩子很霸道,从不分给我们,现在想想人家凭啥给我们呢?不过那时候想不明白,感觉我家的杏你吃了,小气鬼,都不分一些枣子给我们。所以我们会瞅准时机,见他们家的大人出去赶集了,我们赶紧站到自己家的猪圈墙上,用早就准备好的竹竿打。竹竿还没打两下,几乎全村的孩子都来了,争相捡着地上的枣子,主人回来了,也不说,只是从枣树上锯下一些枝条铺在地上,枣树上是有刺的。后来我们大了一些,便坚决不冒犯别人了。能看到那棵树长满绿叶,开满小花也是一种福气。
1998年的大雨,我们村里最大的损失就是几颗老树和一座小桥。那一年,真的,大家出奇的团结。我记得大雨一连下了很多天,学校还没放假呢,没几天的疾风骤雨,就摧毁了村中上学路上要经过的那座小桥。我印象特别深,那时每天我们还去学校,每天上下学路上,都有大人自愿留守,把我背过去,直到所有的孩子都过了河。还好,一个村子也就二十个左右的孩子在上学,一出门,都有口哨歌声,一呼百应。
我们家的枣树那年折了一条胳膊,往后几年,枣树一如既往的开花,可是能结出的果子小了,少了。我们也长大了,再也不愿意从别人家多拿一个。但是枣子的美味是难以忘记的。到如今,还是那样迷恋枣子的味道。
我家门口有两棵枣树,东边一棵,西边一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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