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陌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这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再见”这个词往往出现的时候，代表的并非是“再相见”，而是“我的神啊千万别让我再见着这货了”。她对我最深刻的评价，就是充斥着满满的虚伪，对真实的我从未了解。
她是很少说“真的”两个字的人，对她而言，这两个字可能仅仅代指语义上的强调，而非像我日常习惯中用于进行态度区分和真假辨别的用法。但这一句话所涵盖的态度之严肃，比我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接触到这种词语用法的句式都严重。在许多次道别声明后，终于在某一日的清晨7点12分，她发给了我这条信息。巧合的是，这时候我在奔赴学校的路上，嘴里咬着肯德基的猪柳蛋帕尼尼，在泯了一口依然滚烫的咖啡后，长长出了口气。
一
从去年的项目阴影中我其实走出来的很轻松。因为本来我就没抱太大期望，而且项目越到后期，越能嗅到不正常的味道。来北京这些年，见证了许多不靠谱的公司和项目，而我在这方面的运气的确不大好，往往会抽中下签。就如同每次找工作或项目时，手捧着一个大大的“凶”字，背后飘着一个晃来晃去摇曳在空中的半透明凶神一般，或者开了一局王者荣耀，却发现敌方是国服孙尚香，而我方鲁班上线后说了句“二技能原来能打这么远啊”一样。止损出局后，我落魄地回到北京。其实我的最大问题，就是在那个项目期间没有想明白自己项目的问题，所以在回北京后，浪费了很久在自己项目的技术实现细节的反复更改上，因此一年时间基本浪费掉了。
不过往好的方向说，我大概是产品里对技术了解的比较细致的另类成员了。这些年产品团队容易出傻逼的flag似乎从未改变，而在我的定义里，产品的问题大概是脱离了技术逻辑和业务逻辑，单独创建了一套产品逻辑，因此才容易导致多方不满。而我的问题与一般的产品恰恰相反，我的技术逻辑和业务逻辑由于从业经历问题都非常丰富，但唯独产品逻辑的等级并不高，所以很难顺着产品晋升的路线往上走。
而这也大概是我一路职场的某种惯性，甚至可以说是自打中学后非常具有一致性的状态，大概就是一直都在顺着一条隐秘而不确定的道路径直前行，却对面前笔直而平摊的道路视而不见。回避，拒绝，厌恶，蔑视，不屑。我的目标并非直接可通往的，甚至说我笃定这条路必然是像阴谋论那般环环相扣或错综复杂。随着我对各种思维框架和理论的了解，我越发相信这种不具备可证伪性的方式是我天性最适合的选择。然而大概我却忽视了我没有解决掉一些最基本的问题。
二
第一次见顾陌的时候，她并没有故意打扮，但正好画了一个初恋妆，穿着一身浅色的小风衣，头上的发带在冷风中飘来飘去。为了躲避一个莫名追她的人，我俩特意在肯德基坐着聊天耗时间。她说她朋友家离我这很近，以前她会经常路过这里，到朋友家撸猫。四月的夜晚依然早早降临，我坐了一个半小时的车送她回家。在北海附近的小胡同，我第一次抱她。
其实自十二星座项目结束后，我一向是持随缘的恋爱态度。日升月落之间，陪伴与否已无足轻重，而激情也早已缺少了迸发的土壤，期待更是难以建立。但偶有一日，在因为技术问题烦躁纠缠于凌晨3点后，在有一个女生愿意哄我睡觉，这种类似精神一夜情的感触恰似幽暗的丛林中，不知从何处透射进来一束明媚的光芒。
见到顾陌时，我仿佛能看到她的光芒，是暖黄色的。
而且她具有能读懂我的天赋和能力，以及我非常看重的自省能力。我经常夸她素质好，具有非常优秀的潜力。但同时我也能感受到，具有这些能力的人，一般活的都不太简单。事实证明，我的预判基本上都是对的，只是没有预料到她对我这种类型的性格，是会持有抵制的心态。
她对我很难信任，由此导致的裂痕迅速扩大，在入夏之时，她说我的存在对她而言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刻意从脑海中要把我淡化。
最后一晚时，我问她，你的生日是几号。她说，12月23号。
基本符合我对摩羯座的预期。
三
年初的时候，其实对很多事都没有明确的目标，但是唯独期盼了一件事，就是写完失乐公园系列小说。但很明显，这个计划流产了。一方面的确也是懒，另一方面，越写到后面信心越不足。虽然做好了它会很烂的心理预期，但越往下写，越觉得这就是一个闹剧，而且多年未提笔（就打字而言，提键盘？），行云流水的故事节奏似乎早已不见，每个起承转合都透露着生涩和不协调。
但是没写完这件事，对我依然是很有打击的。这就是我的基本问题之一，严重的拖延症，以及多动症。
写小说于我而言，在中学时大概是一场梦，靠稿费生活也算是一段时间之内的一种不稳定状态，而之后则是“不经济”的选择。偶尔会有靠稿费生活的想法，但在我的脑海中，仿佛这样充满风险与低回报的长投入周期事业对我而言并不合适。因此我一直在回避，写作技巧因此也在逐步下降。
我仿佛一直没找到特别适合的解决办法。日复日，年复年。
而且身份认同障碍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发酵。盲目追求理想中，或“应该成为”的自己，这一种力量在过去而言是我的核心动力，但现在却成为了最大的问题之源。
四
晚秋近冬的时候，请朋友在什刹海的南门涮锅那大快朵颐地吃了一顿。跟着导航，从南锣鼓巷走到店的途中，突然发现走的是当时送顾陌回家的那一段路。印象中这附近有家还不错的咖啡店，卖的挂耳咖啡颇为醇厚，值得一试。但天气渐冷，衣着单微，一路前行并未多停留。此时已和她彻底断联数月，我也并不觉得她离开的理由有何不妥。
或者说，她因为一个错误的理由，做了正确的事。因为我知道她想要的其实我没法给，所以即使她所认为的事我都可以反驳，解释或改变，但我依然觉得不如早点放归野生状态。
虽然依然有些遗憾，她毕竟是这么久以来我最看好的人。
年中之后，项目开始忙了起来。虽然我依然在接垃圾项目，但我通过时间安排和经济衡量，仅仅让自己获得应有的报酬，而不再太陷于不该陷入的泥潭中而无法自拔。搬了一个小公寓后，终于在北京有了独居的环境。虽然代价是成倍的房租上涨，但自己住依然是比合租带来的满足感更大。
虽然我很怀念住了许久的那间屋子的大落地窗，和入睡时能从窗中看到明月正悬的城市夜景。
五
我是一直信奉进化论与丛林法则的人。而且作为曾经花费数年研究的存在即合理，就是我思维方式的精准总结。在丛林中，光是稀缺的，也是普遍的，是重要的，但往往需要阻挡的。而氧气，虽然是充裕的，但往往也是不能超出一定阈值的。
摩羯座的人，敏感多疑，有些神经质。温和但有主见，外柔内刚，心思细腻，心口不一。如果按群类而非个例而言，这类人像是笔直照射进林中腹地的微光，不具有多大能量，但能影响到周围的生态。很多人会以为丛林法则等于弱肉强食，但其实最重要的是适者生存，而非强者生存。有人在创造环境，有人改变环境，有人适应环境，有人顺应环境。而人类群体，是在丛林法则基础上建立了人文社会的类丛林环境。
因此，事实就是我喜欢这样具有影响我能力的人，但往往因为我的叶子不经意会伸出许多，会把很多光芒阻挡隔离。
偶尔会想起很久之前，在我高三时期盼过的场景。最接近希望的梦魇，也是问题发酵的起点。前段时间一直在想有空要回去一趟，仅为了感受当时的环境，感受极冷的温度下，是否能找到创造问题时，可能在原地留下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但一直未有机会。
这也是拖延症的结果。
六
今年要写完小说，因为我想写的内容，基本已经完善了。
以自己之名，继续开疆拓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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