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早上,还没等夏雨菲吃完早饭,先吃饱了的老爷子提着他那每天都不离手的大提袋,拄着拐棍,“得,得,得...”出门了。
夏雨菲赶忙丢下手里的面包,三两步追出去,拉住父亲的胳膊,父亲一只脚已踩到下一个台阶,他停住脚步,扭过身体,另外一只手抓着楼梯栏杆,没好气地问:
“抓我干嘛?”
夏雨菲用和缓的语调说:“爸,今天在家休息,别出门了吧?这些天你天天出去晒太阳,都没陪我妈聊天,要不今天留在家里?”
老爷子有点儿不高兴:“我去晒会儿太阳就回来,回来再说。”
说着挣脱开夏雨菲的手,转过身一步一步一手拄着拐棍,一手扶着楼梯扶手,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下挪。
夏雨菲阻止不了,就接过父亲手中的提袋,搀着他走下去。
她把父亲送到小广场,在他每天坐的那个地方放好随身带的马扎,叮嘱说:“那你就坐这儿晒一会儿,别到别处去了,待会儿就回家去陪我妈,好吗?”
父亲不耐烦地对她说:“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
他抬起胳膊朝来的方向挥挥手:“走吧,走吧。”
十点多钟夏雨菲接到个电话,是附近的巡警打过来的:“夏女士你好,你家老人自己走到超市侧门边,摔到地上了,你过来接一下吧。我们观察身体好像没有问题,没有摔坏,不过为了保险,你还是过来接吧。”
夏雨菲拔腿就跑,过去见父亲已坐在超市门口冷饮摊的凳子上,裤子上有一大片水渍。边上站着两个警察,一个比较熟悉,送父亲回家过几次,另外一个非常年轻,面生没见过。
她先对警察说:“不好意思,又给你们添麻烦了。”紧接着问父亲:“你咋摔倒了,摔到哪儿没有?”
父亲难得笑着说:“没事,就是没站稳,不知道怎么就坐到地上了。”
“你到这儿干嘛来了,不是说好的晒会儿太阳就回家吗?”
“我是准备回家,想到超市买点儿好吃的,给你妈带回去。”
“买了吗?”
“还没呢,这不还没找着超市的入口,就在这儿摔倒了嘛。”
夏雨菲搀起父亲:“那就先回家把裤子换了,下午再说吧。”
父亲说:“我得给你妈买点吃的带回去啊!”
夏雨菲看冷饮摊有双皮奶,就顺手买了两杯:“这个回家热一下,你和我妈一起吃,行吗?”
父亲这才满意了:“行,行。”
夏雨菲将父亲搀回家,吩咐阿萍给换裤子,就又回去上班。中午回家后没见父亲,问阿萍,她说她忙着在厨房作饭,没有留意,好像听见有关门的声音。
夏雨菲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跑去小广场寻找,跑遍了小广场周围,没见父亲的踪影,她只好回家。
午饭还没吃完,夏雨菲接到个陌生号码的电话,说老爷子在她那里,要夏雨菲去接。自然夏雨菲少不了挨对方的一通训斥,夏雨菲边认错边道谢。
夏雨菲推着母亲的轮椅去接父亲,他走到广场对面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去了,路边一个广告店的老板娘看见老人跌跌撞撞、目光呆滞,好心将他扶进店里,要到夏雨菲电话给她打过去。
夏雨菲问老爷子:“不是说了在家陪我妈吗,怎么又出来了,走到这儿干嘛呀?”
老爷子听到夏雨菲的话,锈住的脑子才开始转动:“我,我是想去超市给你妈买东西,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儿了。”
夏雨菲说:“上午不是买了双皮奶吗,你忘了?”
“啊,买双皮奶了?我忘了。”
父亲这是又糊涂了,像是钻进了一个管道出不来。
四十多岁,面容慈善的老板娘好奇地问夏雨菲她家到底是什么情况,夏雨菲只好大概说了一下,老板娘说:
“哎呀,你家这样两个老人,真是难为你了,不好意思哈,我刚才还在电话里训了你一通。不过你们这样不是办法呀,老爷子糊涂管不住自己,不能让他天天在外面这样乱走,多危险啊。”
“那怎么办啊,我们夫妻俩个要工作,家里已经请了一个保姆要照顾我妈,没有时间盯着我老爸,送养老院吧怕他自己不愿意,再说我们也负担不起了。”夏雨菲为难地说。
老板娘说:“其实你不用专门请人住家里照顾阿公,要是有个人白天陪着阿公出门散步,看住他不乱跑,保证他安全就可以,这样不用花太多钱。”
夏雨菲接口:“可以啊,这样不错哦,不过这样的人怕不好找吧。”
老板娘说:“我家阿公刚从老家来广州不久,住在我家里没有事情做,他60多岁,身体很好,每天也是要出门到处跑,我问问他愿不愿意陪你家阿公。”
“哎呀,好啊,好啊,如果能这样就好了,就给我们帮大忙了。”夏雨菲听了十分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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