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每次想到太宰治,总会想起他的这句“名言”,一本《人间失格》让我对这位“人间不值”的作者充满了好奇。作为太宰治的绝笔之作,他的思想已不再只是像前期的作品那样生涩。在书中看着“叶藏”由少年走向青年再到壮年的堕落是成长,想着太宰治这位以独特的笔触惊艳世俗的作家,一股钝疼涌入心底的那片柔软,那是对叶藏的惋惜,更是对太宰治的心疼。
三幅旧照片,是叶藏的三个人生阶段,少年的强颜欢笑,青年的轻薄蔑视,到最后老年的面无表情的僵硬。三幅照片反映出他对生活的三种心态:极力迎合以期得到关注——怜悯世人——人间不值,这三种心态都是太宰治本人的人生写照,是太宰治极力迎合社会却最终失败而心灰意冷的真实反映。
太宰治的生活经历异常崎岖,《人间失格》是他的半自传体小说。可以说是一部滴着血的灵魂自白。书中主人翁叶藏便是现实中太宰治的化身。他性格懦弱,对人对事又极为敏感,在内心的深处,他对一切新鲜事物都感到惶恐不安。尤其是对人类的惶恐更让其对这世间充满恐惧。在那个年代,世道混乱,世态炎凉,人与人之间充斥着尔虞我诈的欺骗与虚伪。这一切,在小叶藏的心里都种下了隐患,让他深感痛苦。从而感觉自己变成了对抗世间的异类,从而失去为人的资格。这也是为什么太宰治在这部书里说“生而为人,我感到抱歉”的原因了。
作为史上最丧小说家,太宰治的一生都在追求死亡,多次自杀都是命悬一线。《人间失格》,失的是德行,是太宰治对这个社会失望到无法忍受,失望到难以接受自己还生活在这个世界,于是他自己的一生都在追求自杀,追求死亡。
曾几何时,我也一度陷入过如此狼狈的境地,那是刚毕业考研失败的那年,每天背着书包,沉重的如同负重前行的蜗牛,面对人们的关心和热情,我却只想逃离。我无法忍受在我周围出现的虚伪的人和事,我无法接受他们虚伪的表情和面孔。他们明里一套,暗里一套,他们虽然总是嘴上说着鼓励的话,却总是做着一些伤害我的事情。学校里,工作中,同事间,而他们却总能找到足够的理由,我却只能独自躲进我的贝壳。用坚硬的外表保护最柔软的内心,用最滑稽的表演来遮盖我的厌倦。好似只有把他们哄开心了,他们才能远离我,我才能在我的贝壳中得到片刻的安宁。
或许就是因为这段过往的经历,我才能和太宰治有同样的感触吧,同病相怜,用文字作为心灵的共鸣。同频共振,感同身受。
如今毕业已经多年,这些年的经历可以用跌宕起伏来形容。由甲方变成乙方,有督导者变成执行者,由外来的痛内化为进步的心。这一切的变化,都来自于太宰治给我的启发,太宰治用自己一生的颠沛流离来认定自己的真理,却因为时代的不同而落得自杀身亡。
但现在的我却不同,因为经历过那样的痛,有过那么一线的希望,因为社会的允许,从而保留了那么一点点的幻想,在自己一直追寻的路上,最终达到了一个小小的目标。我想我与太宰治算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过程了。
他从小生活优渥,却因为痛苦而选择堕落,从而以自杀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一生,而我从小生活贫困,因为痛苦而一度郁郁寡欢,因为无力再与他们混迹,所以全世界都在孤立,但因为有太宰治的前车之鉴,我无法看着自己重蹈他的覆辙,所以我开始变得麻木,开始没有表情。因为相信过、被伤过、痛苦过,所以要竖起自己坚硬的鳞片保护自己,保护那个曾经受伤的太宰治。
愿他的文,有人看,有人懂。
愿他的情,有人惜,有人悯。
生而为人,我很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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