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起生活的变迁,我们这一代人是最有发言权的。童年时没有电灯没有电视没有电话,连柏油马路也没有见过;少年时呆呆地坐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不肯错过一个镜头,记得有一次在亲戚家看电视,电视内容是广播电视大学老师讲课,看着他的手在黑板上写字,就如同小鸟飞过一般,很是有趣;青年时家里安装电话腰里别BP机口袋里揣起了手机,现代化已经隐隐走来;后来有了网络有了摩托有汽车有了各种智能设备,算是实现了现代化。
记得刚读初中那会,香港的武侠剧就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牵着少年的心,想方设法蹭别人家的电视看,我们希望自己有少年郭靖的机遇,希望自己的将来成为洪七公那样的高手,像周伯通那样逍遥自在。少年的模仿力是很强的,我们不仅仅是厚着脸蹭电视看,我们还在上课时偷偷看武侠小说,甚至我们还将小说中的内容付诸实践,去练武打架。
说到练武或打架,那是需要组织的,记得那时班上成立好多小帮派,为着飘渺的武侠梦而认真实践着从电视或小说中学来的江湖知识。往往是在下晚自习后,就会有几个同学在学校操场西侧的小树林里集合,大家煞有介事地相互拥抱,然后背诵着从武侠小说里抄来的誓言,现在想起那些誓言就想笑,什么“匡扶正议”、“兄弟同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之类的还能说得过去,还有发誓的口号要“反清复明”、“统一江湖”之类的,也难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能懂什么呢?
既然加入了一个小帮派小组织,那就得讲义气,但凡帮派里的人就是可以换命的亲兄弟,其它帮派的人就是敌人,我们必须要与他们划清界限,不能与别的帮派的人讲话讨论问题,否则就是叛徒,帮内人是可以处罚他的。
隔壁班的林大勇和我是小学同学,又一起考进了这所在全县都有名气的中学,我们俩个关系一直很好,周六下午放假回家周日下午上学我们都是一起来来回回。有一天下午课间活动时,我到学校的小卖部买了桃酥饼吃,刚好遇到林大勇,就顺手给他拿了两块,他买汽水喝也给我喝了几口。那天晚上我所在的小帮派如往常一样到操场边的小树林集合练功,可到了那里后被帮里的几个兄弟狠狠揍了一顿,原因是我与其它帮的人有接触,是典型的叛徒行为。原来林大勇加入了他们班的一个组织,而那个帮派头头与我所在的帮派头头关系不好,两个人在小学里打过架,上初中之后都扬言要把对方打服,所以这两人都积极发展自己的人马,准备火拼一把以确立自己在江湖上的地位。
我既没有叛变的想法也没有叛变的行为,平白无故地被帮主和两个护法给揍了一顿,当即使出了我的独门绝技,从小到大,只要我使出这一招,基本都能反败为胜得偿所愿。我的绝技就是号啕大哭,那天我的号啕声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他们几个一看我哭声如此巨大,被吓傻了,左护法用手捂着我的嘴巴示意不准哭,我猛地咬了他一口,好像当时都咬出血了,他哇的一声也哭了。我们彼此相和的哭声把学校值班的老师给招来了,我们几个先是被带到保卫处挨了一顿剋,后又被班主任带到他宿舍处理,我们几个人被分开写事情经过。
第二天学校里的各个班级都在排查这种小团体,好像全校大大小小有几十个之多,倾刻间就全部崩塌了,几十个头头每人都写了检查张贴在校门南侧的公布栏里,远远一看以为是优秀作文展览,走近一瞅才知道是江湖各大门派的成立史和解散宣言。
因为我的不讲义气而使江湖蒙受了大难,好些人想在狠狠教训我一顿,可又怕我这声震九天的哭声把他们伤到,靠着这独门秘技我居然全身而退平安无事,想来也是造化。
不过从那之后,我是被帮派吓破了胆,再也不敢加入某些人组织的小圈子。圈子里需要讲义气,可作为一个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咱不能因为圈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总有人说“仗义每多屠狗辈”,不知道这里的仗义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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