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是一个祸福相依的过程,祸躲不过,福自然也不可尽享,从少年到中年,再到老年,生命就渐如流沙,只留下一抹淡淡的印迹而已。
福贵的一生,从富贵到败落,是从巅峰到低谷,却也可称得上福祸相依的完满一生。
最初的他,家缠万贯,仿佛走路时鞋子的声响,都像是铜钱碰来撞去的,他也因此放纵不羁,玩物丧志,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败家子。儿时上学也要用雇工背,长大后每天在妓院度日,沉迷赌博嫖妓,对丈人不敬,甚至有时对有孕在身的妻子也拳打脚踢,最终日积月累的债务使他输得倾家荡产,甚至气死了父亲。
而在故事的发展下,曾算计着抢走福贵家浩大家业的龙二,竟在土改时期被枪决,不得不说,如果没有当年福贵的吃喝嫖赌输光家产,便没有后来拼尽全力打拼生活吃苦的福贵,福贵也许像从前一样桀骜不驯下去,那么也许死的便会是他了。福贵心里惶恐着,我相信大家也是一样,暗自为福贵感慨着、庆幸着吧。
再从福贵家人的陆续离世来看,父亲被败家的孽子气死、母亲在福贵被抓了壮丁、加入了国民军时死去,儿子有庆因为跑去给县长夫人输血,而被活生生的抽死在了医院、女儿凤霞难产离世、妻子家珍没过多久也因苦痛的命运而去世、他的女婿因为工地事故也死了、最后竟然他的孙子也因为吃豆子而被活生生撑死了。福贵变得孑然一身,只留下他和他的一头牛,他有时伤心,但他说过更多的是踏实。因为他的亲人全都先他而去,再当他死时,他便谁也无需担心了。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而他还活着,在经历风浪悲痛之后。旁观者也许会认为他是幸存,可他是真真实实地活着,这一生,就有了一切的意义。
书中有这样一个情节,老人福贵“责骂”老牛福贵道:“今天有庆,家珍耕了2亩田,苦根还小,也耕了1亩田,你呢,我知道你年纪大了,也就不说出来羞你了。”我不解,明明这里就只有一人一牛,哪儿来的那么多名字?福贵得意地解释说,:“如果它知道只有它在耕作,就会偷懒的。”这个画面,说悲伤也悲伤,却也十分生动,亲人们都离开了,可福贵从来不会忘记他们,这种留在心里的记忆给福贵留下了一种精神上的寄托,福贵不需要再像从前一样担心家人跟着自己受苦无法吃饱穿暖,只是淡淡地,在心里记挂着自己所惦念的人,似乎这样对于福贵来讲是更好的安排……
在文章的最后,我好像看到两个福贵一样黝黑的脊背在余晖中发光,听到老人用浑浊的嗓音在空旷的田野间响起:少年去游荡,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我想,这短短十五个字,便道尽了他的一生,道尽了福贵那福祸相依的一生。
其实,无论生命中我们经历了什么,或喜悦,或阴郁,或成功,或颓败,最后的最后,我们都会回归生命的静虚,所以我想,福祸相依,也是一种完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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