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爷爷,我的印象不深。
他是一个小老头,和爸爸一样的眯眯眼,和其他老人一样很短的头发。
记忆里他总是独自一个人在房间里,一台小电视正对着板床,每每见到都是我欣赏不来的粤剧正在播放。他就那么一个人,在自己房间里。
因为我是长孙,吃饭的时候爸爸总把我拱到爷爷身旁,这也是我难得的观察这一位平凡农民的机会。
吃不了太多米饭,但总是要在席间来一两杯小酒,不必非要是白的,有时也喝米酒。暗色的手背上密密麻麻的皱纹,杯子里的酒就这么被皱纹抬进嘴巴里。一口入喉还不忘哈一口气。
即使是节日,他也很少在饭桌上加入我们的谈话,闷闷的,像是个内敛的男孩一样。有时可能兴致来了,也可能鼓起了勇气,会用我难以听懂的土话问一下我的近况。
“现在几年级了?”“学习怎么样?”
……
一般我都需要爸爸来翻译给我听,我再让爸爸把我的回答翻译回去。这种交流的隔阂一直都存在,存在了一辈子。
办丧事的时候我第一次感觉长孙这个身份那么特殊。
和吃饭的时候一样,我一直坐在离灵位最近的位置。一地草席,绑着一条缎带在手臂上,我就坐在堂前,希望爸爸能给我翻译一下现在的情况。
白天的时候总是会有人来悼念爷爷,不知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来的地方离郑村有多远。每当新来了人,哭丧的大姐们就开始运行起来,用我难以听懂的土话烘托一下气氛,我是听不出她们在说什么,但之后爸爸和我说在她们的烘托下连他也忍不住掉眼泪,我就觉得她们挺了不起的。
和吃饭的时候不一样的是,我们要坐在地上吃,对于我来说这是挺简单的事情,从小坐不住的我几乎在家里每一寸地都吃过饭。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蹲着站着捧着碗吃的应有尽有,吃不到几口又要蹲下来夹个菜,我看着都为他们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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