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未满（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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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春节，安周最终决定离开工厂，他朋友问他接下去干什么去？他说不知道，先休息休息再说。

长夜班造成的后果是安周每天都感到睡眠不足，每天浑浑噩噩萎靡不振，他想起高考前夕就是这样的状态，仿佛需要一场连续不断地睡眠来洗去身体的疲惫。但高考已经是久远的回忆，如今最让他烦恼的是工作和爱情，工作迷茫如雾，他发现自己毫无爱好，大学几年似乎什么都没学到。至于爱情，他觉得生理和心理上都需要一个女人，有时甚至不知道哪个占了上风，可那算爱情吗？或许并不是，更像是欲望和空虚的需求，而不是爱情。

父母催过来的时候，他会说我已经有个在谈的，他这么说的时候脑海里想的是梁妮，他觉得和梁妮之间差一点火候，隔着一层薄纱，但要不要先去捅破，他有点犹豫。

他实际上大学期间追过一个女生，说起来也算是谈过恋爱，那个女生临毕业前同意了他的追求，毕业后她去了上海，而他当时正和她闹了别扭，于是转头和朋友出了国。他们从来没有谈过分手，却互相失去了联系。他觉得爱情就像烈火燃烧，让一个人每天都处于神经兴奋的状态，他当时追她时就这样，浓烈的能量让他为了她可以做出一切。她的拒绝以及不回应，让他的能量更加集聚。她后来接受了他，他们发乎情止乎礼，他似乎没牵过她的手，在他印象里完全没有。等他们分开后，他发现他的爱情之心像是燃烧后的灰烬，热量一点点消失殆尽。

他觉得和梁妮一直处于友情以上，爱情未满的状态，说不喜欢他觉得不可能，当听到梁妮谈恋爱时内心还是会有酸溜溜的感觉。只是真让他向梁妮表白，他又没了大学期间追求那位女生的勇气，是不够爱还是怕被拒绝，他一时分不太清楚。

梁妮打来电话时，他正在床上躺着。春节期间他哪都不想去，被问的最多便是工作及对象，他疲于应对，于是除了吃饭就在房间躺着。

她问，你明天有空吗？我们见个面呗？

他一阵激动，说，有空呀，我在家都无聊死了，明天哪里见？

她笑着说，是嘛？学校附近呗，我有事和你说。

他问了时间和见面的具体位置，他猜测她或许是准备先捅破薄纱，想到此他的心开始快速跳动，这种感觉很久没有，就像他以前那位女生答应做他女朋友时一样。

他突然发现他是爱着梁妮的，因为此刻他的心里和脑海全部是她，她的样子笑脸充满了他的视野，就算眼睛睁着，眼前也全是她的模样。我得勇敢一点，他暗想，我得主动一些，不能让她先开口，我明天在她说之前我就表白。他此刻觉得空气都是幸福的气味，走出了房间，在想明天穿什么衣服，得打扮的精神一些。

第二天他穿了件卡其色羽绒服，牛仔裤，白色的板鞋。他揣了老爸的一包烟，他平时并不抽烟，

担心到时紧张，抽烟能缓解紧张是听别人说的。他到达中学附近，买了5条装的绿箭。

梁妮上穿大红色的呢大衣，下身黑色打底裤配个长筒黑靴，显得腿长腰细，他看到她时眼睛都亮了起来，就差上去直接拥抱住她，只是现在还不能。他笑着说，你今天这身打扮很好看。她听了笑道，是嘛，我也觉得不错。

他问，我们去哪？她回，随便走走呗。他跟着她一路向西，走到小镇的边缘，来到一片田地，冬天的田地空旷，小麦和油菜还没长出来。路上的树只有光秃秃的树干和树枝，显得萧瑟寒冷。在田野里，冬季的风似乎都肆虐了一些，他紧了紧衣服，双手插兜里。

路上梁妮并没说什么话，或许说了一些，但不是重点，因为他并没记住。他也没说什么重点，否则自己也不会忘记。走到一处田野的小路中间，梁妮停了下来，小路上长满了野草，如今干枯发黄，一把火将会快速点燃。他想起乡村冬天经常有小孩这样干，一旦点燃，火借风势，很快一条路就变成了黑色。

对了，你不是说找我有事吗？安周开口。他想先看下梁妮的口风，如果见她有表白的苗头，他立马开口先说。

梁妮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事，这不又几个月没见了吗。

安周说，嗯，2个多月。

梁妮说，你平时怎么也不主动联系我？她带着一股嗔怪的语气。

安周被问的有些紧张，说，我不是怕你忙，不好意思吗。

她切了一声，说，少来吧。

他说，真的，我不是有时也主动联系你的吗？

她回，很少，都是我主动联系你。

他笑了一下，算是默认。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点燃，猛吸了一口，没敢往肚里咽从嘴巴里吐了出来。

她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扮成熟?

他笑说，有时比较烦就吸两口。

他准备吸完这根烟就开口。他快速的一口口往嘴里吸进又快速的吐出烟雾，烟让嘴巴变得又干又苦，还有浓烈的难闻的气味，实在不懂为何那么多人会喜欢吸烟。

他扔掉烟，缓了缓了心绪，从口袋里拿出口香糖拆开，问，你要吗？梁妮接了一条。他撕开放在嘴里嚼起来，薄荷味稍微掩盖了烟草的味道。他的心脏突然砰砰的在胸口跳动，似乎能从体内窜出来，他觉得自己快要晕倒。

他还未开口，梁妮问道，李骏你认识吗？

他的脑子嗡嗡作响，她的问话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李骏？安周重复了这个名字。然后说，我认识一个叫李骏的，你说的是他？

梁妮点点头，你觉得他怎么样？

安周在脑海里回忆这个人，那是和他同村的，说起来还有些沾亲带故，他对他并不了解，因为李骏比他大几岁，虽说一个村，但平时相处并不多，尤其上了高中后，几乎都没见过面。

安周一时没反应过来她问李俊的缘由，随口说到，挺好的吧，他和我一个村的，说起来还有点亲戚关系，不过我们平时打交道不多，怎么了？

梁妮笑而不答，那笑意表明了一切，安周瞬间明白了。

安周抖索着从口袋里拿出烟，重新点了一根，这时心脏的跳动还在砰砰砰，但和之前已经不同。

梁妮和他说了很多，他带着微笑点头，时而给几句简单的回应。她说了很多，他一直在听，她洋溢着幸福，他脸上阳光灿烂，内心一点点凝结成冰。

他一根根烟吸进嘴吐出来，她说你少抽点烟，他说，没事，这不开心嘛。她说，哪有开心还不停抽烟的？他说，我就抽着玩，没事的。

她说，我昨天还见过他。

他心想昨天确实见到李骏骑车从他门前经过，他还和他打了招呼问他去哪，他说去镇上。

安周问，那啥时喝你们的喜酒呀？

她说，放心，到时肯定会叫你。

那天安周抽了半包烟，在不到2小时的时间内，他都是吸进去立马吐出来，但晚上回去他狂吐不止，像是得了一场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