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下雨了。公关桥上,雨先是淅淅沥沥的下,在浓绿的水面上虚虚点出一个圈,绿的圈密集而繁复起来,直到彻底把绿色搅乱。桥边树下有个坐在地上卖香蕉的女人,身材臃肿,俗气的碎花衣裳和黑黄的脸,她像任何一个路边的小贩。在雨中,她缓缓地站起来了,拉起扁担,牵动系在两头装着香蕉的篮筐。我以为她要走了,去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她没有伞。可是她没有,她只是站在那里,抓着那根扁担向周围人不断叫卖,而街道另一边是一家金店,店里画着淡妆面容姣好的女人,踩着高跟,神情漠然地和她遥遥对望。我撑着伞看着她,心里有点难受。
我在文昌还是能随处可见这样令人难受的景象。一个女人能用力弯腰像头牛一样,拉着后面一车重达几十斤的水果;一个女人可以站在雨中毫无知觉地叫卖。我并没有歧视男女的意思,只是因为我也是一名女性,就感到尤其的难过。我们肯定都是一样从一个女孩长大的,一样被父母疼爱过,一样期许美好的未来,也许丰衣足食,也许家庭美满,也许翠玉皓腕,但绝不是这个样子。绝不能是这个样子。
可是此时此刻撑着伞在雨中的我,也不能为她做些什么,我可以买她的香蕉,却不能卖走她全部的香蕉;我可以买走她全部的香蕉,却不能让她彻底富足再也不用来买香蕉。我只能给她把伞了。可是我连把伞也不能给她,我心疼她,我犹豫驻足,却做不到给她一把伞,我不愿被淋湿。我恍然醒悟,原来,我是那个不能给淋雨的人一把伞的人。我只想着快点回家吃到热腾腾的饭菜。我和这世上的大多数都一样,我和每一个撑伞经过她的人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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