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花人

这是第二个年头。

他睁开眼。窗外还是漆黑一片，但偶尔听得见几只山雀的叫声。

老头在枕边摸索了一会儿，找到那只锈迹斑斑的怀表。借着床边昏黄的台灯看了看时间。比昨天多睡了二十分钟。

    他缓缓起身穿衣。深秋了，山间的空气中有一股潮潮的湿气，寒意渐渐袭来。老头披了一件工服外套，里面的黑线衫不知穿了多久，他拿着手电筒往花房走时，身后拖着几根尾巴似的长线。

卧室旁边就是花房，几盆万寿菊和秋海棠已经默默地开了。他蹲下来，拿着手电筒照了照花蕾，又摸了摸叶子。他笑了笑。

    老头打开厨房的灯，坐在土灶旁，开始生火烧水。他划了根火柴，往灶里塞了几把干松叶，接着又加了一些粗树枝。树枝有些潮了，灶口慢慢吐出乌烟，他被呛得双眼发红，咳个不停。

“都空了！”老头暗暗叹了句。他说的是他的身体，他老了。

他已有五十了。

老头叹了口气，浓烟进了肺腑，闷的他难受。这时，火势渐渐起来了。他开始洗漱。

天色微亮，清冷的淡白色晨曦洒在泛着绿苔的房瓦上，烟囱里升起袅袅青烟，几只山雀在屋前的枣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老头拿着一个搪瓷盘走了出来，把盘放在了门外的三脚木桌上。盘里是一些碎玉米粒和豆子，山雀们急忙飞下来哄抢。

这几只山雀中有一只是老头养大的，是只黄腹山雀。这里多的是灰山雀，黄腹山雀十分稀少。这只山雀是老头上山捡枸杞时看见的，当时，它气息奄奄地躺在一堆落叶里，一双漆黑的眼睛却很有神，看着人心里不忍。老头把它回了家，问邻居木匠要了点草药，早晚喂食。自那以后，它白天到处觅食，到了晚上，就回到院子的梧桐树洞里栖息。

    老头坐在桌子旁边，笑着看着它们进食，时不时动动这只山雀的脑袋，摸摸那只山雀的翅膀。这些小东西并不怕他。

    吃过早饭后，老头走进花房，拿起一边的小铁铲和洒水壶，给一些盆栽松土浇水。他小心翼翼地把铁铲插入花盆边缘的土壤中，沿着盆边慢慢地撬松土壤。将表面土壤松遍之后，老头捧起花盆，对着花盆外壁进行拍打，直到土壤出现松弛的迹象他才停手。

一阵忙活过后。老头把几盆盛开的秋海棠、金盏菊、墨牡丹以及一些小盆栽搬上他的小三轮里，大门锁好，就起身去集市了。

他住山腰，每隔一天去山脚的镇上摆摊，逢雨雪天气也会推迟一两天。不能说是风雨无阻，但这生活对于他来说，大致是安定的。

老头缓缓地踩动脚踏板，带着一车的花出发了。

这里的山路很漫长，但起伏不大。

老头骑过大段的山路、骑过景色优美的拱桥。山雀跟在他的身后，林间野桂满山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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