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我在离家最近的学校读初中。
在当时,我们那里还是一个通讯上的荒芜之地。除了少有的黑白电视,电话座机都很少,更别提手机了。
因此,在我们当地人眼里,外面世界有多大,如果没有亲历,往往都像传说一样。
也许是眼界的因素,大家对于上学,多止于能认识几个字,出门知道男女厕所之类的需求。
能让孩子上到初高中毕业的,也算得上稍有远见的了。
我们县城的师范学校便是我们当地人心中的“高等学府”了。
我的求学经历并非一帆风顺,上到初三时,成绩平平,眼看没有考入县师范的希望,父亲就利用当教师的职务之便给我办理了留级手续。
我没有参加当年的中招考试,直接留到了本校的初二,和他们一起,我重上初三。
记得当时,我所在的学校,连续数年都有一到两个考上县师范的学生,也算是乡下学校中赫赫有名的了。
留级以后,我谨遵教诲,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可是,无论我怎样努力,还是斗不过班里那个老一,那个应届生男孩明。
每次考试,明的成绩都在我这个复习生之上,他也因此成了各科老师的宠儿。
但我和他并没有什么冲突。一方面,考师范只从高分录,并不在一个学校限定名额;另一方面,明是那个班里对我最好的同学。
记得刚留那个班,我在班里颇为拘谨,是明常常照顾我的情绪,有什么事都会向我伸出援助的手。
我也常常帮明的忙,因为他总是把一些英语“难题”拿给我,让我去问我当英语老师的哥哥。
后来,班里有好多人拿到毕业证后就离校了,班里的座位因而越来越空。我原先的同桌也回家了。
这时,明就收拾好自己的摊子来和我成了同桌。
近距离的看明,发现他是一个极其讲究的男孩子。每天衣着都是干净整洁的,头发也像是天天都洗了一样,兴许是偷了姐姐们的发油打理的也未可知。周身总散发出一种特别的香气。这与很多邋邋遢遢的男孩们大不同。
有一次,明借了我的一本化学资料,还回时,我发现后面写了一首小诗:
悠悠岁月,
绵绵情思。
无限相思,
无限忧愁。
尽管不是情场老手,已至青春岁月的我也瞬间明白了明的心思。
只是,他没有跟我挑明了说什么,我也就一直洋装不懂。
终于有一天放午学时,路上我被同班一个女同学叫住了。她告诉我,明一直喜欢我,可是不敢对我说出来,只得让她出来说和。
骨子里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人,所以,我明确的告诉那个出来牵线的同学,我不会在学生时代谈恋爱。
第二天,明就不再是我的同桌了,他是什么时候搬空位斗的,我是一点儿也不清楚。
再过几天,明在班里消失了。
也许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或许是自己太无知,那个时候的我,并不关注明的去留。
后来,我又在父亲的安排下去了离家稍远的镇中学。听说明没有再复学,那一年,原来的学校没有考上师范的人。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明白了,当年,或许因为我的出现,才使有可能当上教师的明退学了。每每想起这事儿,我的内心便有深深的负疚感。
假如我采取了直面的态度,而不是无视,或许明的人生会是另一种景象吧。
这么多年,我再也没有得到明的任何消息。如果有可能,我只想向明问候一声:悠悠岁月,你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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