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是病人

PHOTO BY 谜

一

凌晨四点还醒着，看着天光一点一点亮起来。已经有很久没有通宵达旦的失眠了。

我拿起手机，从微信里放了一朵漂流瓶出去。

说起来好笑，曾经，这是我特别嗤之以鼻的事，因为，实在是无聊透顶，跟一个陌生人能说什么呢。

我在瓶子里写，日子稀疏平常，是不是因为活得太久了？

两秒钟以后，有个人回答说，孩子，你是不是有点抑郁呀？

我忽然觉得挺好笑的，我说，没有，睡不着，一闪念的想法罢了，不用担心。

他说，你才多大呀，就觉得自己活够了！

我说，你有没有听说过三十岁前死亡天才俱乐部？优秀的人都早逝了，只有我等庸脂俗粉还在贪恋红尘。

他说，你很怕死呀？

我说，对，虽然有时觉得一成不变每天码字的生活让人绝望，但我还有心魔未了，所以舍不得死。

他说，你的心魔是啥？

我说，发财，发大财，赚足够多的钱留给父母和小孩。

他笑了起来，说，666，完全没毛病。

我也大笑起来。

天亮了，我们互道晚安。

然后，我删除了那个瓶子。

二

我拉着一个情绪出了一点小问题的小伙伴去看了深夜场的电影，一念无明。

电影院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包场的节奏。

原本冲着余文乐的颜值去的，对电影本身并没有抱太大的期待，但一路看下来才发现，虽然情节压抑，余文乐饰演的躁郁症患者即使病愈出院，努力想要融入社会，但这个社会依然不肯将他的标签撕掉，电影本身是有深度的。

电影的结局是一个几乎静止的画面，父子俩坐在河边，父亲说，我们回家吧。

我的小伙伴对这样一个开放式的结局感到很愤怒，她说，这个社会太残酷了，他们已经无家可归了，你病了，你就一直都有病。这个社会根本没有人接纳他。

我说，正好相反，他的父亲尽管艰难，却一直都没有放弃他。他们或许搬离了市井之地，此处山明水秀，是一个新的开始。

小伙伴说，电影没有交代结局是美好的呀，它为什么不把结局交代清楚呢！不交代清楚，我就看不到希望呀！

我用薛之谦的口吻回答她，你神经病呀！

三

电影散场，到家的时候，正好是午夜十二点。

新的一天，日子并没有给人任何的期待。

上楼的时候，忽然想到，这个世界，其实每个人都是病人呀。

有人会特别在意，打完电话，谁先说再见的。

有人手上的菩提一断，就怀疑噩运正在降临。

有人为了逃避伤害，迟迟不肯投入下一段感情。

有人在寒冬的深夜爬起来找冰激凌。

其实每个人都一样。

绝望之中，一边坚强，一边等待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