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皙要结婚了。
木子皙要结婚了。
木子皙要结婚了。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长沙的三月天,沉沉如铅的云从天空压下来,空气变得致密,吸进肺里,像灌进了铁水,瞬间凝结成块,硌得胸口生疼。下午五点,路人因即将到来的暴雨行色匆匆,灰暗的天色下, 小筱突然觉得无处可归。
“这么秀外慧中的女子,幸好还没嫁人,幸好被我等到了” 。
“等我用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家” 。
一年前,他抱着她,把情话说的分外动听,绵软的双唇,碾碎了山盟海誓,滴落成琴键上清脆的余音。 是啊,多么美丽的感情啊。十五岁相知,十八岁相爱,二十二岁相许,完美的爱情不就应该如此吗?像一首歌,像一首诗,像春天里的艳阳,夏日里的清露,秋天的盈果,冬日的皑雪,哪怕用尽世界上所有的语言最美的词汇,都形容不了那种满溢的甜蜜。
然后呢,然后她就信了。 在这个网络信息横流的时代,居然整整一年没有联系。也不是没有联系,只是没联系上。六月初六他生日,她特意请了两天假,跑到他的城市,然后给他发微信问他生日怎么过,没回;某一天加班晚了,差点被上司非礼,她给他打电话,没接。可是呢,也许呢,他在忙呢,他为未来奋斗呢。她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然后默默的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窝里舔舐自己的伤口。
无论是天真还是无知,在艰涩的期待里,她莫名其妙的等来了这么一个消息。
木子皙要结婚了。
霎那间,闪电像一把剪刀,划开了沉重的天幕。雨如洪水般倾泻而下,像铁锤狠击在小筱瘦弱的双肩。她想哭,可是哭不出来。像一把木屑,卡在嗓子口,连呼救都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雨一直下,她一直走。
路边的杜鹃开始冒出了花骨头,鲜红色,在墨绿的老叶中分外打眼,就像初识那年,木子皙摘给小筱的石榴花。那样鲜活的颜色,那样鲜活的青春,那样鲜活的悸动。篮球场上的跳跃,成绩单上的追逐,小纸条间的传递,暗涌的情愫,迸开了五月里肆意的年轻。暧昧,知而未知的模棱两可,像草原上五彩斑斓的野花,随地滋生,不堪沉寂,春风拂来,漫山遍野。 高中的三年,鸿雁传书,精美的信纸,细腻的字句,斟酌的标点,写不尽心思情绪。偶尔夹带的枫叶,脉络的骨节,如窃窃私语,意犹未尽。那年高考结束后的雨啊,也是这么大,像宣泄,像嘶吼。天突然黑的甚于浓墨,路灯下昏黄的灯,被撕开,落在水坑里,荡漾起的光晕,打在了路人的眼里,灼灼其华。木子皙和小筱,终于名正言顺的给了彼此一个拥抱,一个属于青春爱情的拥抱。
“那时候的爱情,为什么总是那样简单”?
那年雨清凉,如今呢?
木子皙要结婚了。
雨没停。 小筱回到家,全身湿透,门口的穿衣镜里,她看到了狼狈的自己。头发湿嗒嗒的贴着头皮,眼睛里空洞的像一截枯木,她扯开嘴角,嘴唇微白。 泪终于滚滚而出,她抱着膝盖,无声无息,任其肆意横流。不是为了委屈,也不是为了伤痛,算个告别吧,此刻允许自己脆弱,这么久的坚持,这么久的的坚强。良久,眼角酸痛,起身,突然觉得浑身一身轻。打开热水器,冲了个凉,让沙发,收留了这具需要休息的身体。
半晌,小筱想起自己腹中空空,不犹豫,换了套衣服,来到附近常去的一家奶茶店。点了份寿司,加一杯鸳鸯,老板娘三十来岁,温柔知性,看到她残留血丝的双眼,笑了笑,没说话。温热的食物下肚,心顿时充实饱满起来。小筱向着老板娘方向笑了笑,老板娘正在忙,没有看到。她也不介意,走出了店里。
雨已停,天空一片霁色。
“木子皙的婚事延迟了,你知道吗?”半个月后,一个朋友特意跑过来告诉小筱这个消息,期待着小筱的幸灾乐祸。
她从提拉米苏中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她,“啊,我不知道啊?”
“想知道为什么吗?”朋友仍旧忍不住八卦的心。
小筱愣了一下,笑了,坦然而狡猾,低下头,继续她的甜点。
其实啊,这有什么呢,小筱早就放下了。而今,小筱依旧独身。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城市里,为了生活,依旧朝九晚五,偶尔像旋转的陀螺,偶尔像休憩的蝴蝶,工作上井井有条,一丝不苟,生活里就如她阳台的那些植物,娇比康乃馨,香似栀子花,萌同多肉君,精彩纷呈。这段长达整个青春的爱恋,没有收获到婚姻的果实,但是对这段感情的浇灌和陪护,在当时耗费了小筱大部分的心力,懂得了爱与被爱,从而将更好的感情,留给更好的未来,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收获呢? 时间的车轮迟早会将过往碾为尘土,随着生活的烟火,散向远方。痛或快乐,像水泥,注入了我们的筋骨,铸造每一个新生。而我们,在一遍遍酸甜苦辣的经历里,逐渐完整。
祝福小筱,祝福每一天都在成长的我们,无论生活回报我们什么,我们都将举杯感恩,感恩生活,将我们变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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