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萍!去问问你弟弟今天要吃些什么菜,待会你去你爸养猪场回来路上给带点。”妈妈在厨房刷着中午的碗筷,冲正在温习功课的吕萍喊着。
弟弟在楼上房间,估计是在打小霸王游戏机吧,这次数学测试比上次多了10分,爸爸可高兴坏了,弟弟要什么就给买什么。“有什么呀,多了10分还不是才80,离满分还远着呢,要不是有各种家教辅导,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吕萍实在不明白,妈妈怎么就老觉得弟弟肯定会有出息,爸爸也总说,等弟弟读高中就不用再请家教了,弟弟会厚积薄发。厚积薄发这个词还是过年给弟弟班主任送礼时,人家说的。爸爸还真信,那张80分的卷子弟弟早就想办法提前从老师的办公室偷出来一张,找别人做过一遍,就这样,还扣了20分,真他妈是人才。
想到这,吕萍放下手中的课本,不耐烦的回答到:“中午不是还有剩菜吗?我下周月考,还有几门功课没有复习呢!”
“你弟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呀!哪能老是吃剩菜呢?”妈妈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进来。
吕萍望着妈妈手中的那盘水果,心里有些酸涩,她当然知道,这不是给自己的,她长大了,要吃水果可以自己切呀。这是妈妈告诉自己的,弟弟还小,不会用刀。可是,吕萍早已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吃过妈妈特意为自己切的水果了。
“那我自己去问吧,唉!你说你从高一就出去念书了,一两个月才回家一次,家里的事情你一点也帮不上忙,你爸操办一个养猪场容易吗?你看你堂姐们,哪一个高中念完了,不早早就找事情做了?”妈妈径直走过吕萍的房间,上楼找弟弟去了。
是的,爸爸几年前开始办养猪场,就在办猪场的第二年,当地爆发了一次猪瘟,很多养猪场的猪都被感染了,吕萍家的养猪场因为在郊区,且离最近的马路还隔着一条河,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当质检员来检测时,竟没有一头猪被感染,至此,他们家的养猪场在当地乃至整个市都出了名儿,爸爸不仅还清了债务,盖起了两层楼,家里经济条件越来越好。
爸爸逢人就说,算命先生算的准啊,儿子的降临给这个家带来了好运,儿子就是福星啊,为什么?就因为弟弟10岁左右的时候在餐桌上吃着碗里的红烧肉,盯着盘子里的那副馋相,爸爸打趣说咱家开个养猪场得了,结果就真开上了,这样就算福星,哼!那我这个“灾星”也从小就爱吃猪肉呢?为什么您不早说开个养猪场啊!吕萍常常忿忿的想。
爸爸妈妈对弟弟的宠爱让吕萍越来越受不了,所以吕萍在高中的时候就去了外县的一家寄宿室高中,虽然学费贵点,但是吕萍知道爸爸一定会愿意的。一是家里条件好了,出得起学费;二是他巴不得自己这个“灾星”可以离自己远一点。
外出念书的日子,父母一次也没来过学校看自己,是呀怎么能忙得开呢?弟弟还小,爸爸又忙。吕萍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其实吕萍一开始还有一些小心思,除了想远离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弟弟,她想着会不会自己突然离开家,也许就可以让爸爸妈妈多惦记一下自己,为此,自己偶尔还会往家里去个电话,一开始妈妈还会和自己唠叨两句,直到那个吕萍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通电话,彻底打破了吕萍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
那晚,弟弟吃坏东西,妈妈正在泡药,电话铃正好响了,妈妈急着去接电话,就把刚冲好的药放在桌上,弟弟不知道怎么自己爬上小板凳,碰翻了杯子,杯子掉落碎了一地,滚烫的药水烫着了弟弟,弟弟一翻身,从椅子上面摔了下去,膝盖正好压在玻璃碎片上,弟弟哇哇大哭起来。“怎么啦怎么啦!”吕萍在电话里听见弟弟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妈妈立刻冲回了厨房,看见弟弟趴在一堆碎玻璃渣上,裤子被鲜血染红,吓得尖叫起来,冲过去一把抱住弟弟。“怎么啦!妈妈!”吕萍也吓得在电话里大叫。
爸爸正好从外面回来,看着弟弟被鲜血染红的裤子,脸色煞白,忙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卷起这可怜孩子的裤脚,万幸,没割到筋脉,弟弟的膝盖还能弯曲,爸爸闭上眼是,深深的吐了口气,接着瞪大眼睛朝妈妈大吼:“你是个死人啊!在家带孩子带成这样!给孩子喝药,你跑哪去了!”
“我正喂着呢,电话响了,就去接电话,哪里想到,呜呜,妈妈对不起小宝宝”妈妈抱着弟弟,红了眼眶。
“是哪个要死的这时候打电话!”这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气急了开始骂。
“哎呀,不要乱讲啊,是萍萍啊,这个月生活费不够了”妈妈赶忙冲爸爸慌乱的挥手。
“钱钱钱,这个败家子,老子给她花的钱还不够多啊,看咱镇上,有多少个女娃还在读高中啊,还要上大学?!上个屁!就是个灾星啊灾星!”爸爸恼怒的声音由低到高,渐渐地咆哮起来,脸色涨红,抡起卷头砸在餐桌上。“还愣着,死人啊,赶紧送卫生所啊!”
电话那头的吕萍听到这,浑身打着哆嗦,一阵有一阵的凉意从拿着电话的左手开始蔓延,吕萍感觉自己的血在慢慢凝固,心脏也停止了跳动,脸色开始发白,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直到口腔了充满了血的腥味,泪流满面的吕萍慢慢挂了电话,一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开始猛烈的咳嗽,踉跄着快步走出了宿舍,开始在操场上一圈又一圈没命的跑着,“我一定要考上一所好大学,让你们看看,我是不是灾星!你们生了我,就要养我,这是义务,等你们老了,我会按月给你们赡养费,但是,别想我再有一丁点的爱你们,关心你们!”
接下来的一年多,吕萍基本上除了要钱再也没有往家里打过电话,哦,不,即使要钱也是坐周末最早一班车回家,拿完生活费后赶下午的车回来,就中午在家吃一顿饭。再后来,爸爸让自己去银行开户了一个存折,没钱了就直接往里面打钱,意思是没啥事就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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