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些纷至沓来的情绪,总是左右我的思绪,使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适应这个世界。
我也不懂为什么我的心始终无法安静,对于知识的渴求已到了无法解释的地步,这只是我用开脱的一个借口,来抚平我内心的刻骨,或许是乡愁还不够让人铭记于心。
可是远在他乡,我的眼睛里总是朦胧的出现一轮明月,在山脊上高悬着,在白茫茫的大地之下,月圆之夜好似化作一阵微风,迎面向我扑来的是乡愁。每一阵风都代表着苍凉的往事,寂静无声,他们一面向我拍打,一面默默无声。他们在这广阔无垠的大地之间静默着。那样美丽苍茫的大地景色,如同我掮着包,一路行走在幽凉的江边,那来不及整理的往事,总爱一幕一幕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本踏入社会又折回校园,在别人看来不就是一个浪子回头的故事,可是对于我来说,又是一番波折。我拥有常人所比拟的自尊心,在挫折面前我总是气馁,不曾有想要去面对的决心,我想这不是自尊心,是自卑,懦弱。可是我因为什么事情而自卑呢,说句实话可能是我一次又一次的没有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而导致。每每想起我过去所经历的一切,心里总是涌起一片荒芜。有时候真恨不得自己扇自己巴掌,看看能不能醒悟。此刻我好像没有词语来譬喻了。
再决定回学校时,可是又为了回哪所学校发愁,是继续奋战高中,还是另谋学校。我记得当时远在的叔叔(父亲的哥哥),要回家途经云南,他陪我去看了一所艺校,除了费用高昂,学校整体看下来的结果也并不是那么理想,环境极差,学校操场坑坑洼洼,大楼面前的音乐伟人斑驳的使人看不清原有面目。和我们面谈的老师,谈吐大有一种俗物,为了使我们能确定下来,口中若有若无的劝我们缴纳定金。叔叔看了我,我摇摇头,叔叔开口拒绝“我们还是再考虑考虑吧!”出了校门叔叔一直沉默不语,或许他也理解不了,为什么我已到了现在的年纪(十八岁),一个足以清醒分辨对错的年纪,一个足以明白,苦乐的年纪。为什么还想过回学校浪费光阴。他并不觉得我上学堂能得到知识的种子,他问我“就一定非要读艺校吗?其实可以去读其他的,艺术这一条路,费钱不说,有多少人能出头。”我抿着唇不说话,叔叔又接着道“而且你一点也不适合学艺术,不说别的,你就看你的身高。”
这是很多年后一直盘踞在我心头的一句话,因为这一席话,很多时候我也会反复的审问我自己,这一条波折的路,真的光坚持就会成功吗?我失去了生活中的很多乐趣,大把时间来反复甄别错误,遥遥无期的学习会有尽头吗?一切对吗?一路走来,我受到过很多人的轻蔑与不屑,那个时候在别人眼中,笑我痴人说梦,笑我井底之蛙,异想天开。我尽可能的是一个滑稽笑话,是舞台上的丑角,是说书段子里的小丑。可能人总是抱着不切实际的痴心妄想,也正是这些妄想,日日夜夜鼓励我砥砺前行。我妄想我可以把琴学好,我妄想我有一天可能会成为一名艺术家,我妄想有一天我可以成为父母的骄傲,我妄想在这些亲戚朋友眼中,我可以抬起头来,我妄想有一天小孩父母提起我,我也能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叔叔对我说的话,我笑着回他“你不知道?我不敢想的,我的梦想是很渺小的。”那天我送他去车站,叮嘱他路途小心。分别时他还是用他一贯的语气,对我说“人呐!还是要清醒一些,别多想。”我眼中含着的泪差点夺眶而出,我强迫我自己一定要忍住,可是一转身怎么也忍不住,在别人投来异样的眼光中,我泪流满面,肩膀一耸一耸地往前走。对于一个不谙世故,心灵纯净的人来说,现实多么的梅菲斯特。那一段路对于我来说格外的漫长,仿佛看不到尽头。
天色蔚蓝,云彩很淡很稀。我心里隐喻着的强烈伤痛不断的向我的灵魂侵袭而来。这些气息,在喧闹的都市,蛰伏了它自己的身影,安静而令人胆颤。而我突然想到深黑的夜里,四周的群山变成了一只只巨兽身影,蠢蠢欲动的埋伏在家乡的两旁,随时随地的喷口而来。母亲,你又是何等的难过?
那天我失魂落魄的回到住处,月光照射在水里,波光粼粼,一切都是那么温柔。江水好像隐现了我稚嫩的脸,柔软的长发,红彤彤的眼睛。我那么专心致志的盯着江水,江面好似出现了一个漩涡,使我头晕目眩。细细看来,平静无奇。而我自己,又何必这样为难我自己,暗自伤神呢?
叔叔,是这个家族中长相最俊美,身高稍上。他不像父亲一样肤色偏黄,他有一种赢弱白,浑身散发着一股文艺气息,知道他的人都说要是背上一把吉他,像极歌手伍佰。他留着一头齐肩的长发,从我记事起,好像他就是这一副长发飘飘的样子。在外人眼中,时常夸赞他,富有学识,学问渊博至极,他文化水平高,又在社会中风风雨雨的闯荡,稍有一番成就。也正是因为他的种种履历,父亲特意,让他带我来看学校,结果却总是差强人意。
人好像对某一件事情总是抱着完美而不切实际的期待,可是结果也永远不如人意。
从小到大,我表面乖巧,内心却极其叛逆。我想拥有了双面型人格,一个扮演着好人,一个扮演着坏人。一个代表生,一个代表死。正而反。有人会说邪不胜正,可是有时候我自己做出的事情,我发现人居然也有妄言。从以前到现在,在任何人的阻碍面前,只要不是冲破道德底线。我不会因为别人随便的批判而放弃我的某种思想,我从来没有在任何思想指导下采取过正确的行动。我不相信每一条我选择的道路都是错的,就算是错的,就算一次次的失败,我也心甘情愿去走一走。他们是不会理解一个身负疚意,抱着悔恨想要成功的人,母亲,你能理解吗?
隔了两天,我回到家中,吃完饭在院子里乘凉,久未放晴的天空真让人心之盎然,凉风呼呼的吹来,让人全身舒适,夜晚的天空星星像小精灵一样,不断的在眨眼。四周不知名的虫鸣声也不断的传来,像在寂静的大地下敲锣打鼓,乐哉乐哉。那一轮明月洒进门院里,像水缸里的水一样温柔,波光粼粼。我躺在院子摇椅里,入目的景物总是随着摇椅的高低而发生改变。父亲问我“学校看着怎么样了。”叔叔大概也早就和他说明了,只不过他是想遵循我的意见,如果我想去,他不会做任何的劝说,因为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用微风的口吻回道“叔叔说学校不怎么行,让我再看看。”听完父亲紧绷的脸也放松了些。他点头“你姑姑说一些技校也可以,你愿意去吗?里面有认识的人可以送你去。”这所谓的好意,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再了解不过了。我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欠人情,太难还了,别人对我的好,一点一滴我都要时时刻刻谨记,压得让人喘不过气。
可是我只是一个平常的不能在平常的人,我生活中的喜怒哀乐,占据了我的全部,诠释了我的人生。别人的帮助只会让我焦灼不安,我时刻处于虚无缥缈的生活中,我真是无能的人,真的无以为报啊!我出声拒绝“ 堂妹说她也要去学校读,让我跟他去一个学校,我打算和她去一个学校。”父亲说“好”那个时候我多么希望父亲,出声相劝我一句,或许我就不用再绕圈,可是我也同时感谢我的父亲,不是他,我也不会遇到我的恩师,我的人生也不会就此发生改变。
很多时候,在一件事情发生时,我总会在后悔,要是没有做这个选择就好了,要是我的思绪停止就好了,人总是时时刻刻在懊悔,可什么结果都不会改变。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活着本就是地狱,好好活着便是人生中做的最有勇敢的一件事情。你看到现在我都会觉得,我真的太勇敢了,忍不住想为自己欢呼。真的,一夕间,人的很多想法都在改变,人光活着就挺好,万物众生,生命延续,想想都让人肃然起敬。
母亲,父亲知道我本就想着是学音乐,以为我迷途知返,却不料又是一次坚持无果。我可以请你开导一下父亲,我不想他,因为我这失败的女儿,眼泪再一次柔软的流淌。请再一次原谅我,容我细细和你们说。这样的学校,大多数时间都是学理论,根本没有时间让我们操练,挤得满满当当的时间,让人都没有了喘息的机会。我都害怕我的琴会就此荒废了下来。况且那样的学校里没有几个人会真心实意的想要学习的人。我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地方,也可以称之为学校。一个班级好像一个社会圈子,几十个人却分了十几个分队。我做梦都不敢想象这会是学问的天堂,这明明是疾苦的人间。
班级中,有一位女生,她说话的声音非常的大,分贝像在辱骂,行为举止非常的低等。人很暴躁,又有一种自我的优越感,盛气凌人,鼻子朝天,傲娇的不得了。现在好像有词语把它归结为“迷之自信。”这样的人,我亦不结交她,她亦不结交我。但是我总能听见她说我的坏话,说我“高傲”伙同其他同学嘲笑我“年纪大。”可是我非常的谦卑,我并没有显露我自己的才华,哪怕我比他们弹得了一手的好琴,我亦也没有沾沾自喜,桀骜不驯,也没有在他们的面前展露过,高傲又从何而来,难道只是在它们面前我畏葸不前。我想我更不是老妪,又怎么谈的上年纪大。外婆七十岁都有识字念经文的毅力,我为何不能学习。可是事到如今,我都不明白,我哪里做错了,一个热爱学习的人,一个崇拜文学音乐的人,它错在了哪,错在了文学,音乐吗?
世界上的某些事物,好像总与我们恰恰相反,就像这一条我原以为最正确,最曲直的一条路,却不曾想从什么时候差之千里,背道而驰。从来,我们认为便对吗?不,没有经过考量的东西是不会有正确的方向,这条路的终点或许通往哪里谁都不知道,仿佛如同一个人的人生,盖棺才能定论它的结果。
母亲,这个班级当中,许多学生来自于偏远的农村,虽然我也来自农村,往远处说,中国人往上都是农村,但是我并没有对他们带有任何一点偏见,可是有些人的行为却总让人泛起迷雾。这些地方贫瘠的,我亦连名字都不曾听闻,人非常的粗俗而没有礼貌,文学对于他们来说一窍不通,更不要说是文化,谈吐之间更是张口就来的,低俗文字。别人的爹妈在他们口中如同给孙行者念经的唐僧,那是常有的事。唯一的不同是唐僧认为孙行者犯了错,才会念诵经文。可是这里的孩子(抱歉称他们为孩子,因为他们的行为像稚子)连分辨对错的能力都没有。很多咒人的话,文字我都不知道如何去形容。原本我是想用,燕人张飞来形容,可是张飞又是何等的,忠肝义胆,铁血柔情。如果我用他们来比拟张飞,那我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辱没了伟人。
曾经文科老师引用过很多中国著名作家的话,来引导鼓舞这些孩子。说过伟大的毛泽东,老舍先生,鲁迅先生。运用过三毛作家。可是在这一堂课上,他们当中没有人知道毛主席字润之,没有人看过鲁迅,提起三毛他们笑的人仰马翻都以为是《三毛流浪记》唯有老舍会有人答《骆驼祥子》鲁迅先生说过他很难在文坛上看到真正艺术性的作品。我想这一代人太过于安乐,忘记上老辈人付出了多大的牺牲,才能换来如今的和平。
这些事情不足以撼动我的决心,可是母亲你知道吗?真正撼动我的是教书匠,现在已经很难遇到富有责任心,精益求精,精雕细刻的匠工了。让我印象特别深的一位教书匠,一位男老师总是爱打着幌子去巡视女生宿舍,和女学生打打闹闹,一些敏感的字眼也会从他的口中吐露,有时候他那双细小的眼睛,总是猥琐的在女学生附有清香的身体上面扫来扫去,像把一位穿着衣服的人脱了个精光,几乎构成猥亵。有一次,天气凉爽,夏天的风迎面吹来,都带不走热意,我穿了一条睡裙,洗完脸上来,一进入宿舍就见他坐在我们宿舍的椅子上,同其他孩子拉家常。我进来,他的目光就钉在我的身上,这么大一点地方,我走了几步,他的目光就像苍蝇一样招人厌恶。不过令人更讨厌的是,他竟然对我说了一句“你身材好。”对于我来说,这一句话并不是赞美的词,反之还带着一点臭味。那一瞬间,我觉得脑子嗡嗡的,像被人暴打了一顿。我表面镇定,可是内心慌乱至极,我是逃着跑去隔壁宿舍,出门的脚步都有些惊愕。而那间宿舍没有因为我的离开而停止了交谈,那句话轻描淡写也了去无痕。而这些孩子还是太无知,总是一脸崇拜的拉着他,听他说外面的花花世界,学生津津有味,兴致高昂。可是他们不知道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固然漂亮,不过也只是昙花一现。谁又能保证,一开始坚持的梦想,会坚持到底。半途而废是人生常态,梦想时时都在轮换,有始有终是罕见的北极星。永恒的是知识,不朽的也会是知识,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沉重的刻在你的脑子里,包括侵入你的灵魂。
有时候想起过去的这些人或事,心里总是百感交集。那时候更有趣的是,我们第一任音乐老师。我满心期待的音乐课,因为她的到来而打得支离破碎。她那错乱的节拍,如同乌鸦叫喊一样的音准,语言对他人人格的侮辱,漫不经心,随心所欲的态度。很多次我都会质疑,这到底会是一个什么地方。这根本不是我想要来的学问天堂。
有一次,她让全班同学都在打切分音节奏,混合拍子。原本大家认认真真的在打着节奏,被她的一声怒吼吓得戛然而止“你们是猪吗?连畜牲都不如啊!怎么都教不会是吗?”这样的词汇不断的传入我的耳朵里,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全班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人不觉得冤枉,心里都是怨言。我又再一次被她洗刷了我的眼球,更让人气愤的事,在我们上钢琴课时,她让所有的学生自己弹,自己则悠哉悠哉的打着游戏,嘴里嚼着泡泡糖。可是除了我,大概谁也不会弹。如果所有人都会,不会教学,那进入学堂,为什么?他们都没有接触过钢琴,或许一个学期,连五线谱都还看不清。她没有做到她该做的责任,太“任性妄为,无德无仁”了。”外婆总说人狂有祸,天狂有灾。这不没过两天就被人举报了上去,下午班主任就出现在我们的班级中,询问了她一直以来的上课情况,同学们都以实相报。果然不出我所料,在接下来的学习中,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她。可是这样的人,如果没有悔改之心的话,去到哪里都会误人子弟。
母亲,门口石廊边,那一簇簇绣球花弥漫的小院,此刻是不是一丛一丛的蓝色以绽放的鲜艳。小时候,我总问你,为什么种绣球花而不种月季,你告诉我“月季虽然美丽,可不如绣球幸运。那时候我想,这是你胡诌的花语,果然不出我所料。“幸运”这样的组词,我为此感到无限的悲凉,我觉得我此生没有多少运气,就算有早已花光。最幸运的事情大概也只是生于这样的家庭。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绣球花真的是幸运,在门口绣球花绽放的那一年,我遇到了我的恩师。
我第一次见到我的恩师王建辉,是在新学期的第一堂音乐课上。同学们掌声如鸣的欢迎他的到来,所有人都用力的鼓掌以来表示最真挚的欢迎。他本人四五十多岁,非常的儒雅,看上去不像一位艺术家,反倒是像念文学的人。我总觉得他和这里的匠工格格不入,他恪守成规,一板一眼,对于这个地方给我留下来的印象,我觉得他像一个外来的入侵者,拯救者,代表着正义的光辉。
钢琴课是在一个狂风骤雨的下午,我坐在最后一排,反正所有人都开着电子琴,音量最大。钢琴声乱哄哄的,我弹奏的声音也会随之覆盖,不知道的人或许都以为我在胡乱的弹奏。我聚精会神的弹着肖邦的练习曲,也不知道身边的人站了多久,突然出声指导“和弦的声音可以再出来一些,手指滚动的有些凌乱。”我一听,手指瞬间僵硬在了琴键上,脑子里的下一个音也全然混乱。我无言,僵硬的脸让我表现的像是一位犯了错误的小孩。他出声问我“学了几年了。”我回“三四年。”他满脸惊讶,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三四年就弹的这么厉害呀!你太厉害了。”在我学琴的道路上,我去过很多地方,上过很多专业老师的专业课,他们这些人当中不乏有专业院校老师,教授,钢琴家。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过专业人士夸赞我的话,唯有我的父母会告诉我,挺好听的。我知道他们什么都不懂,只是觉得这样说会宽慰我,鼓励我。此刻,我的内心无一不悸动,“我”激动的噙着眼泪看着他。他指尖轻点了一下钢琴“好好练习,周末你可以来我们琴行,我给你看一下。”我激动的心更加的鲜活,就像一个在死亡濒临的人,却突然满血复活了起来。此时,我仔细凝视着往前走去的背影,那张大大的黑板把他衬托着如此善良坚毅。这样的背影我好像很熟悉,我的心异常的激动,我突然想到他的背影像极了我的父亲。
我一直自哀自怜的呆在这里,远方使我感到无限的悲伤。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没有闲情逸致去感化他人。我只是对我的再一次选择感到悲伤而已。此刻我的心情是什么呢?是心情郁闷时豁然开朗,是雾霭的天空变得蔚蓝。是在我本该往一条死胡同行走时,发现了一个接踵而来的拐角。坚持,不是大雨磅礴就是晴天白云。坚持的人确实很多,但是必须要坚持到底,收获的果实才会到来。
周末我如期而至,到时老师还未下课。我坐在教室外的沙发椅上,第一次觉得窘促不安。会不会他的赞美也只是客套话?我也了解到了,老师是在很多大学里面教授钢琴,他的学生名流四方,是这所学校的特聘的音乐主任。我虽然一点也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在这所学校,但是我认为总会有一个最恰当的理由。
老师下课以后,学生一出来,他就让我进琴房。他率先翻开一本谱子,让我识谱弹。在进入这所学校后,第一次又重回到钢琴的键盘上,终于不是电子琴那轻飘飘的触感。我像找回了阔别已久的友人,内心像一把烈火一样燃烧不尽,春风忽来又活了过来。老师又再一次说“这么厉害。”我望着他,受到赞美时,我第一次发出了最真挚害羞的微笑。我第一次也为这么多年来的坚持,想要嚎啕大哭的冲动。
实际上,人的语言都是吝啬的,并且以吝啬为前提下的语言上,如果以吝啬这个组词为前提的话,赞美他人的话,总会被吝啬消除殆尽。人不要吝啬自己的赞美,为人带来源源不断的成长。
我觉得,在这一片大地下,在这个世界上的空气和阳光中,我终于存活了下来。尽管我已经拼尽了全力,我却为此而骄傲,为我自己而骄傲。
可是回到校园中,却总让我感到惆怅,一直以来,在这个集体中,我会常常听到有人说“像你这样的人,随时随地都高高在上,自命不凡。”不过也确实,我和他们是一样的出生,可是如果我说我和他们是一样的出生,他们会觉得我是在蔑视他们。也确实,我父亲的努力让我的生活不必和他们一样,我父母的教育让我不必和他们一样。我始终坚信,不管贫困的生活还是优渥的,努力的人并不可耻,他值得让所有人敬佩。更何况用他们的词语来表示,像我这样的人和他们截然不同,所谓像你这样的人,是文明属性还是阶级属性或许也只是他们嘲讽我的话而已。
母亲,我还记得当天下午六点钟左右,我怀着兴奋的心情,给你拨去了电话。我很开心王老师,能收我为他的学生。我边和你说着今天老师和我说的一席话。他说“弹的这么好,怎么会选择来这个学校,可以去考专业学校啊!。”我被他的这一句话堵住了口,像哑巴一样,吱吱嘎嘎。在吉他和钢琴,我选择弹好钢琴。我回答他“我和这里的孩子不一样,我比她们都要大些,而且我的文凭只停留在了高中肆学,所以读技校的话是现在最直接的选择。”他安慰我“既然选择了,就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铃木说过,每个人都可以学一门乐器,并且学好它。他告诉我,他的文凭也不高,但是通过他的努力,他也可以教育出很多优秀的钢琴学生。比如谋X 谋X。可是当下的社会,人们的文凭眼光太重了,文凭不高,寸步难行!我一直说着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落下来。母亲生怕我哭的又头疼,她说“读书的人,读好书可以成为一个很有学问的人,弹琴的人,我相信弹好了,或许可以成为一个育人子弟,又或许可以成为一个演奏的人,我相信你总能成为其中的一种人,你始终是你自己,母亲,时时为你感到骄傲。”
我的心再一次追溯到了那一片大地下,此刻我想,漫山遍野的山茶花肯定长了骨朵也要绽放了。门口的石狮,田地里的青蛙,夜间的萤火虫,四周的山峰,树林的沙沙声,绿意盎然的草地,蓝天白云,无一不让人神之向往。
母亲,最近听闻你又收养了只狸花猫。你可别在粗心大意了。我知道很多人相遇你都会感慨“当时不好好读书,现在又后悔了。”你可别放在心上。
母亲在那里,四周的围墙在我的眼里呈现青灰色。我始终在期盼着周末,因为那才是我所想要去做的事情,义无反顾。这里和我的灵魂截然不同。一想到这,心里泛起涟漪,难过的都说不出话,悲涕淋漓。心里无数声叹息,是我想起《人间失格》中的一句话,大概意思是:一个人如果总爱叹息,四周都是叹息声。我过上了叹息般的生活,有时候写的文字都充满了丧气。可是这样的文字还得到了嘉奖,文科老师让我去演讲我写的一篇作文“献给同学们的一封信。”这样的事情我万万不可能去做的,我告诉老师“可以选择朗诵的比较好的同学去。”她回我“你勇敢一点,不需要害怕的。”我回她“这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不合适,这和勇敢无关。”我们不能让一位脚步受伤的同志去参加马拉松比赛,也不能让因为说不好,一口标准的普通话的人去做演讲师。有人说,这样的行为真让人沮丧,恰恰相反,我却不这样认为。一个人能清醒的知道自己的“正”“反”“优”“缺”简直是人类一直缺乏的勇敢。
每个周六的早上九点,我都会准时出校门前往爱乐琴行。我是一个时间观念超强的人,从来都不会拖拖沓沓的迟到。可是在老师面前我尤之不及,他早已在琴房等待我。他上课认真,很多知识点,比喻的也恰到好处。有时候上完课我会继续练琴,有时候他的下一个学生还没有到来,他会跟我说一些大道理,不是大人和小孩说的扰人烦的大道理,是很纯粹的道理,简而易懂。
我记得有一次,我在我的内心反复的斟酌了几天,上课时才问他“老师,是不是我不念书了?没有文凭,弹好钢琴也没有用。”一听到关于读书这个话题,他如同我的父亲一样,脸色一下变得严肃。他说“有一样自己喜欢的东西,确实难得可贵。但是书还是要好好的念,我年轻的时候啊!在那些沿海城市,目中无人,谁都看不起?总觉得那些人都不如我,可是他们又比我活的好,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吃了文凭的亏。”我并不是阿谀奉承他,也并不是抬高他,而是在诉说一个最简单不过的事实。在很多给我上课的老师当中,学历比他高的多的人,都不如他专业,教学质量都没有他精湛。他诠释的曲子,总会让人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我往楼下看了一眼,车水马龙,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过也确实,如果老师的学历再高一点,或许他也不用这样忙碌。
那一年的时间如白驹过隙,今年在学琴的道路上,我收获颇多,进步了又何止一点点。我的飞速进步都源自于我的老师。我是一个非常没有自信心的人,走在人群中,我始终会认为人都会若有若无的向我投来关注的目光,我是一个走在大街上,不会昂首挺胸的人。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在荆棘当中踏出了一条路。无数次,拿到一首新的曲子,我会懦弱同我的老师说“我觉得我不行,我弹的不好。”老师会说“不要这样否决你自己,在老师眼里你都是一个优秀的孩子,我所遇到的孩子当中,你算是比较有天赋的,认真弹起来可能过几年我都弹不赢你。”我的老师,我永远也不可能会弹的比他还要厉害,可这些温暖人心的话,再一次鼓舞了我懦弱的心。无数个周末,我都全身浸泡在钢琴室里,我比任何人都还要着急。老师会安静的告诉我“弹琴不要太着急。”我虽然知道不能着急,没有岁月的沉淀,我是安稳不下来的,我控制不住我着急呐喊的心。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达到一个饱和点,我炽热的心,太希望这一门技艺可以让我有一个终点。可是我想要的终点,直到后面又转换成了安静的乡愁。我将永远的向往那一片土地。
我这个愚蠢的人啊!一开始最深恶痛绝,最想逃离的地方,没想到竟然是我,拼命都想要回到的地方。
我又再一次回到了我的家乡,那片伟大的大地之下,看起来遥远而又咫尺的地方,站在楼上看向远方,几乎都是侏儒的山,可是四周的山峰却是那样的有力。我们站在天空脚下,一片片云层,浩瀚无际的蓝色呈现的如同遥遥无际的海水,看似温柔,实则铿锵。
傍晚时,吃过晚饭,母亲抱着狸花猫温柔的给他顺着毛。房屋背后的灌木丛里传来不知名的虫鸣,四周静默却不吵闹,我坐在走廊下发着呆,虫鸣一阵一阵的飘远,事到如今,我仍然在遭受一声声轻蔑,也正是这些话,让我心里建起了一道坚硬的堡垒。母亲说,不要因为任何人的建议造成一生的矛盾,既然选择了,就应该好好的坚持,你可千万不要再受苦了。我的母亲其实不如她的语言一样柔和,可却如同我的文字一样细水温柔。我还没有回答,父亲躺在摇椅里的父亲就出声制止她“这些话说了干什么?不要给她那么大的压力。小孩,照顾好自己,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能不能坚持就看她自己了。”此刻的和谐,我心里油然而起一种别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这种感觉一直萦绕在我的心里。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好像是“愧疚。”
人生就像一本故事书,一页一页的摊开,一字一句的读完。小时候总觉得时间漫长,长大总觉得时间飞逝,在一个新学期的来临,在我决定离开那所学校时,我犹豫不决,夜夜难安。那个时候外婆的家墙龛里放了一个佛像,供台上的水果,香火总是源源不尽。
那是一个清晨,门前树叶上的露珠,大地上的白霜,山脚下露出头的太阳,云里雾里,时隐时现。一切都带来了生命的信息。我从床上爬起来,悄悄的溜进外婆的家里,点了一柱香,跪在佛像面前,香的烟,往后飘,好像在引导我往前。我一脸虔诚的祷告: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佛,佛可以度一切苦厄,佛可以普渡众生,佛如果和我有缘,可以渡一下我,我不想我的人生再这样颠簸,哪怕一切皆是我。 我虔敬的心,战战兢兢。
我这一个“任性妄为”的孩子又再一次离开了那个地方。在我决定离开以前,我去找到了我的老师“我问他,老师我不读书,还可以跟着你学琴吗?”他是这样回答我的“为什么不可以?不读书应该也只是想要好好的学好琴。”被人戳破了我的心思,第一次觉得热泪盈眶。是的,我说过很多遍了,不仅是在我的文章中,我的生活中,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想要学好琴,因为那是我人生中学着去坚持去热爱的东西。
那几年的时光中,我受到了老师的老师指导,老师的朋友指导,各种各样的老师指导。我参加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比赛,并且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在同龄人毕业时,我也毕业了。我记得我离开那座城市,去往另一座城市时,老师告诉我“拥有一颗热爱学习的心不可耻,你要勇敢。”他叮嘱我“千万不要放弃。”我像个机器人一样,只会点头答应,我这样一个擅长文字的人,都忘记了离别的组词。在烈日之下,我同老师道别,支支吾吾硬是挤不出半个字,老师儒雅的外表,那张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两条皱纹,岁月抚不平,四季催人老。对比他从容的挥手再见,我满脸眼泪,依依不舍。
后来在见他,是年边逼近,母亲从亲戚家买了猪肉,水果让我去看望他。再见到我时,他非常的高兴,一直询问我好不好,兴高采烈的让我弹一曲。我告诉他,我挺好的,在一家私立钢琴培训机构工作,练琴还和以前一样卖力,只是时间没有以前多,人也变得开朗些,更懒散了,心比往年沉稳了一些。他一连劲的点头“那就好,那就好。”见到他,他还是一样使人感到亲切,我原本紧张的心突然变得平静,好似我们本来就应该见面,人本来就应该懂得感恩。在这一片天空下,有一个人如同我父亲一般的待我,恩重如山。
老师,恍然间又是一年。我母亲父亲又向我提起你,让我逢年过节可一定要去看看你,让我询问你身体是否安康。有时候我会故意骗我父母说“我都已经出师了,问他干嘛?”我这样的话,换回来我父亲严厉的批评“一个人如果连感恩的心都没有,那还算什么人?老师尚在,永远都是学生。”母亲更甚骂我“白眼狼,白白受人恩惠。”听完我都忍俊不禁,生怕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使他们恸心。他们居然比我还要更加尊敬你,更加感恩于你。
风声远飏,我又怎么会忘记感恩于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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