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更大了,斜角吹入,拍在我的脸上。
无数五颜六色的箱子竖着五颜六色的伞,一齐哗啦啦的往外跑。雨天,慢慢的伞散步在校园外,伞下是手牵手的身影,格外多的伞拼接在一起,移动的格外缓慢。缓慢却不息,一把一把伞从身旁刷的移过。我只是站在这里,一个静立在人群中不动的人,显得格外异常。我往外探了探头,又低下头看着自己行李箱的轮子滑来滑去,和地面接触,发出呼呼的声音,看着轮子沾染上墨色的雨水,把屋檐下又灰又干的地板划上一抹又一抹深浅不一的印迹。
人走的越来越干净了,校园里开始发出静谧而又可怖的蛙叫声。“你爸妈还没来接你吗”门卫出于关心细细的问了一句“um.... 快来了吧”不自然的笑了笑。一次次的看表,TIK TOK TIK TOK 秒针分钟像是互相换着嘲笑我的等待。我再也受不了了,好像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在这个墨灰色的世界里异常显眼,显眼到一不小心便染上了焦黑的墨色。
TIK TOK... 捂住手表,试图去让自己分心。
好像这是第一次等待吧。
从小到大,我对父母的接和等,都觉得理所当然。
小时候,当我的脚步跟不上父母时,我总是会停下来声嘶力竭的喊叫“等我!”于是他们一人一边牵着我的手,陪我一步踩着一步,慢悠悠的移动。
上学时,从来都没有独自一人回过家。学校离家很近,只有一个街角的距离,近到不允许父母偷这么一丝的懒。因此我也一直都都没有淋过雨。可是只有一次,就一次。母亲照例来接我,濛濛的雨,打在那把彩色的伞,那把仍在脑海中深存着的伞。随着蜂拥的学生涌出校门,早就看到了站在校园翘首的母亲,她仍站在老地方,挺直着身板,时不时地往里望着。玩心突然窜了上来,从角落逃脱了母亲的视线,淋着冰凉舒服的雨径直走回家,随后跑到邻居姐姐家玩了,知道父亲青着脸把我拖了回家。看着父亲的脸才知道母亲着了自己许久。母亲的妆已经不知花成了什么样子,那把彩色的伞早已泥泞不堪,沾染上了墨色,再也不是那样靓丽的色彩了。我却没有话说。
中考时,我紧张的奋笔疾书,浑然不顾。想起备考的日子,每日的接送,每日无声无息的一杯牛奶,一件外套,一盘早餐......从踏出考场的那一瞬间,看到他们的脸,瞬间亮了。他们笑了,可是我却不知那满是汗珠的脸该经受了多久的烈日。留下的汗渍像是用钢笔在心上划过一条一条的笔迹,连续而又生硬。
啪!啪!啪!沉重的雨点像是敲醒了我,冰醒了我。那些个日日夜夜,那些个笑脸全是他们一个个踱着的步子,是一次次的抬手看表,是一回回把这学校生锈铁门往里的张望。雨下得更大了。哗的一下,全部倾倒下来,连同我的心,摔在了地上,一点不剩。
那么多个等待,该怎么去归还?
归还不了。
从现在起,我接过等待。
在我的心神不宁终于归于平静时,父亲到了,气喘吁吁的到了。他的头发越来越少,两鬓早已开始斑白,脸色在彩色的伞下更加的灰黄了,皱纹投下的影子一层一层。
伞斜了过来,遮住了我的正前方,示意我接过伞来“等久了吧?”
我摇了摇头“不,我才刚刚开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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