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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已是一件紧熟悉的事。
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带着我,走15里山路参加葬礼。未经任何提前告示,刚一进村母亲就嚎啕大哭,惊吓之余拽着她的衣襟在一村人的问候中走进死者家里……全部的的记忆都是老妈的大嗓门哭,其他就变得不重要了,包括对死亡的恐惧。
第一次记忆,真正经历死亡事件是关于爷爷。
爷爷是一个很爱干净,满院子种花,心灵手巧的高个子老人,少言寡语,极受村里人尊敬。作为爷爷唯一在身边的孙女,我莫名地与他亲近,尽管母亲见天说爷爷的坏话。每天早自习回家吃早饭前先去爷爷家溜一圈,看看他就走了。那天爷爷一早去地里干活,很晚不见回来。爸爸,小叔找到他的时候,爷爷就靠着核桃树睡着了,衣服上都是土,蚂蚁都在他的身上爬来爬去,可他就是不曾醒来。之后的很长时间爷爷都在梦里,很多次跑到爷爷的院子,冷冰冰的铁大门再也不会打开;有时候一个人跑到爷爷的坟前,坐在那个土堆前,就像无数个早自习后窜进爷爷的院子,仅仅来看看他。
第一次用漫长的时间消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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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死开始频繁起来。
初中,成绩见天在光荣榜前列的梁哥,差一个月中考因为一场感冒离开,听说离开之前还在楼上帮忙剥玉米;高中同桌晓梅跟朋友去看电影路过大坝,桥下踏板突然踩空被扔下翻腾的大水,前一天晚上她还在跟我电话聊暗恋的那个男孩;那个跟我英语成绩总是竞争的女子心脏病突发因为在老家来不及就医……汶川大地震、恐怖袭击、车祸癌症……死亡开始变得始料未及,它几乎懒得穿上黑白无常的行头,就这样赤裸裸、青天白日下拖着人进地狱。
我不能保证自己一世安稳长命百岁,于是经常想如果今天是人生的最后一天,该如何度过?人一旦开始思考死亡,相信我,它会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无数个愁肠百转的时候逼近大脑,让你猝不及防。
少吃生冷油炸食品,不吃外卖,早睡早起,保持健身;少发脾气,控制情绪,减少与人冲突;开车的时候小心再小心,干脆打车,不愿意操这个心冒这个风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恐惧死亡开始成为我的一个命题,摆脱不了的命题。
想象死亡。我不能允许自己悄不发声的离开,没有只言片语。
于是成文。
没有遗憾是个伪话题。我坚信生命是一个持续向上的过程,读更多的书,走更远的路,看更多的故事……我遗憾美好停留在此刻,或者说我以为做的还远远不够。经常想象坚持20年瑜伽的自己;相由心生,想象若干年后的自己是否骨骼面相会有所进益;世事洞达是否更加包容。既然因果不虚,我遗憾未看到收获。
没有恐惧同样不成立。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如此四海之内合敬同爱。太多的书籍关于鬼神,关于祭祀,轮回鬼神之说究竟?是权谋者的手段?是关于精神净化的学说?作为一名受过30余年科学浸泡的唯物主义学生在面对生死这个终极命题,在内心无所依仗的时候不由双手合一。仅想象一下死亡后那永无止境的黑暗,虫蚁啃噬,就是很恐怖的体验,虽然知道只是一副空驱壳。如果可以,或许接受火葬。
选择接受,往者无悔。复盘不长不短三十余年,一直很努力。记得书上有句话“如果我的能力只能让我穷困潦倒,那穷困潦倒就是我的价值”。不再纠结本来可以比现在更好,不再纠结放弃过的机会不曾尝试的其他选择。所幸,三十余年生活给与我的远远多于我需要的,这是作为个体当下真实的想法。
就在此时此刻,突然之间脑袋里蹦出一句话:生命不再负重,真好。
当然人有社会属性,任何人不可能成为完全个体。想来自己的死亡与这世界最大的关联应该是父母家人,三五老友。一直知道,与他们,我至关重要。如果真有来生我依然愿意是你们的家人,你们的老友。那个时候我愿意做的更好,也能担负你们的幸福。
END,2018年7月22日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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