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天,心里像是遗失了什么, 空落落的,抓不到,却想极力守住一丝光亮。企盼着,企盼着东方的天空重新向大地投射旭日的光芒。
拖着一身疲惫的行囊,和往常一样搭上一辆公交车通往一个人的归路。
刚迈上一只脚,嗯,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闷热气味,大滴大滴的水珠耷拉着垂在每一根分离的发丝上,顺着粘腻的肌肤向下流,流入地里,形成无数的径流,它们有着各自的轨道,似毫不相干,也没有交集。
车上的人们自顾自地玩着手机,无一例外。广播里播放的站愈来愈接近人们的目的地,车上的空间也愈变得狭小。
“嘟——”车门打开了,人群一拥而上,他们隔着车门时便已注视着车上寥寥无几的空座位,这时,他们的眼睛仿佛能放光,期盼用眼神威慑对方。这场战争只维持了几秒钟便分出了胜负。负者是一个有着骨架般的身材、面色黝黑的工人,他的衣服边缘还残留着辛劳工作的印记,他垂着头扫视四周。四周的人们仿佛被那手中的高科技产品吸走骨髓,来不及也甚至是舍不得分给这场激烈的座位争夺战一个余光。
倏尔,他注视着一位高大的青年男子旁的窗边的空隙,没错,是空位!他呆呆地笑了,脸上深黑色的泥垢和皱纹叠加在一起,看上去那么满足那么幸福。
他佝偻着单薄的背,尽力握住扶手,支撑消瘦的身材。他冲男子笑了笑,示意自己要到里边的位置上去,男子站起身,等那个工人坐了进去,他不自在地拎起名贵的包,甩了甩额前的刘海,给众人留下一个“霸气”的背影,很显然,他选择站着到达目的地了。
工人眼看着他做出每一个举动,好像想说出些什么,可话凝成了喉头的刺和眼里的迷茫,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的工友。
“原来让座是这样的啊,我终于学会了。”原以为只有我一人注视着这一切,还有他,我前排的一个小孩转过头对他妈妈说道。自然,他的妈妈并没有理会身边发生了什么,而是继续埋头做着更加重要的大事情。我苦涩地对着他笑了笑,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突如其来的冲击。
继而那个工人很小心很谨慎地看了看站着的男子,那眼神里充满了歉意,想在渴求着什么却又显得那么迷茫无助。男子将下巴扬成了四十五度角,嗯,真的很酷。
“嘟——”下一站到了,一名女子上车,坐在了工人的旁边。工人立刻缩了缩自己的肢体,往窗边挪了挪,害怕自己再做错什么。女子安心地 坐着来之不易的座位,自顾自地低着头。见到此景的他像一个得到原谅的孩子一样感激地久久凝视着女子。
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有些人拥有双眼但他们好比双目失明者,永远无法看到世界。有些人拥有一颗心但他们是被光鲜蒙蔽了,他们的肤浅程度足以使他们仅有的心冷冻甚至破碎。
如此举动,没有干涉法律,甚至似乎在道德层面上也不算是违反,可它却的的确确地反映了一个人素质的高低,你会如是辩解: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别人不相干。但或许,有一天,用这样的方式让座的人会愈来愈多,我们又该如何向身后那双童真中充满疑惑的的眼睛解释现实与教科书上中华五千年传统美德的不同?
车厢里的水珠愈来愈多,它们疯狂地聚集在一起,想要淹没人群。我挣扎着打开窗户,凉风从四面八方的缝隙中涌了进来,涌进了人们的心里。我仿佛看见,前排,人们一个接一个地抬起了头,长舒一口气,望向窗边。记忆中的天依然蔚蓝,云彩依然缤纷,阳光 朝每个人的心田藏了一丝明媚。那是我们守望的天空啊,我们目视彼此,甜甜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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