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咳嗽了,孩子也在咳嗽,应该都是感冒了。
老家来看病的父亲说,“去抓一把生花生米,你们各用自己的手抓,自己吃掉。”
你笑他,“又是从哪里来的偏方?”
他说,“还能哪里来?你爹爹(也就是爷爷)说的。”
早起的你在客厅餐厅晃来晃去,但没有一点去抓花生米的打算,
他看着你的身影,叹口气。
你继续笑说,“你看看,小时候跟我说,晚上不要用梳子梳头,我就大学以前晚上基本没用过梳子,你还说晚上睡觉手不要放胸口,我也听了,小时候睡觉特意把手放两边,怕晚上做噩梦。你说说看,你还有多少说头呢?”
他没有作声。
吃饭时间到,你想找个话题,于是说,爸,讲点以前的事儿吧。
他想了想,却说不出什么,你引导着问,“听说你小时候最受爹爹婆婆宠爱”
他说“是的,都是我穿新的,其他人都是穿旧的,我没挨过打。。。”
说了几句后,他又不说了,却看得出他有些惆怅和感伤。
你心下有些做错事的感觉,好比主动挑开了过去的帘子,却让走进去的人伤神了,而你之前却没有帮他缓缓合上帘子的准备。
火车站送走他后,鬼使神差的,你拿起了三年前就买了,却一直没看的书,龙应台的《目送》
此时才发现,书的封页封尾各有一页你爱的绿色,干干净净,温暖朴素;
此时才发现,这是一本拿起来放不下的书,字里行间之间处处是对世界对家人对自己对人生的觉察和关照;
此时才发现,已经好久没像这样读一本书读到眼泪扑簌,已经太久没有这样能好好地坐下来静静地慢慢地写下文字。
你常常去试着了解你不认识或者新认识的人,常常去关怀身边的朋友,去了解他们的过往,他们的计划,却不曾去好好了解过自己的父母兄弟,以往的了解方式更像是某次突然想起的谈话,然后觉得谈过了,是他们不说。
多年异地求学求生的生活,让你以自己的生活态度和方式来看待他们的生活。想了解他们的生活,却也往往在了解中不自觉去点评他们的心态或做法,然后有一天,你发现母亲和你少有主动告知生活琐事的欲望,因为会被你说教。而一度你还自我感慨长大了,父母老了,你在拉他们改变。
见到他们时,你也常常不自觉嗓门就大了,他们的一句话,你常常不自觉就去争辩,和别人相处时让人称赞的亲切耐心在他们面前也往往突然消失。随着时光过去,他们的回应越来越小越来越低,你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多。时光就好像一把刀,在多线程地刻中间粗两头细的擀面杖,从细到粗到细,同样的手法,不同的进度,却没有复工修补的机会。
送父亲去火车站路上停车买东西,停车位很小,父亲下车在指挥,最后一下他让继续倒车,你却方向盘打转往前开了一点再倒车停好。
他上车,说刚才他看着呢,可以进去,不会碰到,他都在下面看着,没问题!
你不耐烦地说,“既然可以更安全一点干嘛非要一把进去!你看见了,我看不见不放心行不行!多打一圈倒回去怎么了?”
说完你有些后悔了,因为这样的场景在这次的几天相处里屡屡发生,你终于鼓起勇气第一次小声且并不那么清晰地说,“我不晓得怎么回事,我怎么就说起话来像吵架一下,这样不好要改改”。不知道副驾驶座上的他听清楚没有,他并没有做答,笑了笑。你瞟了一眼,知道你和他之间,永远不会有记恨,他永远爱你,是你心底最坚定而踏实的磐石。
如果早几天看了这本书,或许你的这声自我检讨会来的更早一些,也或许就不会有这个场景出现。
在和最亲密的家人沟通时,往往因为习惯因为知道血浓于水,而忘了温柔关照,甚至连他们,也习惯了你这样的沟通方式。
或许,是时候你应该重新温故一下《非暴力沟通》了。
附图是六岁的孩子这几天自己画的画,他总是想到哪里画到哪里,却常常让你有惊喜,一如这个房子,简单却温暖。
读目送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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