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利哥的玫瑰启示

《布宁短篇小说选》的作者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布宁（1870—1953年）诞生于俄罗斯中部一个古老显赫却日渐衰败的庄园贵族家族，他崇尚自由，个性独立不羁，对民族与人类文化传统的不懈探索与追求使他成了“永远的浪迹天涯者”，无有归宿的“风卷球”。

布宁19岁出走家乡，此后一生在外漂泊。他漫游西欧、中东与亚洲，寻求人类古代文明的源头，精神追求历久弥新，他崇尚托尔斯泰主子者，在佛教与基督教学说中寻求生命存在的意义。他的诗歌与小说都凝聚着对生命的独特思考，由一种对生命的强烈信念与依恋生发出对生命的强烈感受。1920年他怀着对祖国的无比眷恋与失望，定居法国，从此开启创作新阶段。

侨居国外的布宁日夜思念祖国，只有全身心沉浸在文学创作中，以巨大的艺术才情写出大量的回忆性、哲理与爱情小说。《耶利哥玫瑰》《米佳的爱情》《上帝之树》《中暑》《鸟儿的倩影》等，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在法侨民处境十分艰难，布宁仍然收留受到当局迫害的难民，为犹太艺术家提供避难所。他是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俄罗斯作家。他在上个世纪20年代在俄国红极一时，到了60年代后的苏联又盛名重显。布宁短篇小说的精致不在情节的突兀和细节的雕琢，而是对人物灵魂深处的隐痛得到最具穿透力的表达，准确又精当，阅读原文会有更真切的感受。

我认真地选择了布宁短篇小说选里的最短一篇文章《耶利哥的玫瑰》，全文翻译为中文的字数在七百字左右。

我很好奇耶利哥玫瑰的样子，经过作家解释才知，它完全颠覆了我对于玫瑰的认识。耶利哥玫瑰是有前缀的玫瑰，表达只有在死海以下的砂石中以及荒无人迹的西奈山麓才能看到，这相当于原产地原则规定，它是一种生长在干硬沙漠里的刺草小灌木。最神奇之处在于，古代东方人往往在棺内墓中放一朵耶利哥（耶利哥是《圣经》译名，今译杰里科，在巴勒斯坦境内）的玫瑰，表示生命是永恒的，死者能够复活。

好吧，来看看只有在死海与西奈半岛存活的耶利哥玫瑰。我们在自然课中曾学过死海不死，希伯来语把死海称为“盐海”，因为它含盐量很大，人可以漂浮在水面，这是很值得体验的。死海位于以色列、约旦和巴勒斯坦交界，水源为约旦河（1967年，以色列与约旦爆发的六日战争，水资源争端就是其中重要的导火索。好在后来有了红海引水计划）而高浓度的盐水一般会妨碍植物的生长，原因在于植物根系吸收较多的盐分会危害细胞膜产生渗漏现象，导致生命物质核酸和蛋白质的合成和分解平衡遭到破坏，原生质的凝固破坏了光合作用合成叶绿素，植物为此枯竭与死亡。那么，耶利哥玫瑰这种灌木能在此条件下存活，无疑，是打破植物常规的强者。

西奈山麓位于埃及所属的西奈半岛，西奈半岛总面积为6万平方公里。半岛南部为受强烈切割的辽阔山地，层峦叠嶂，群山高耸。北部为丘陵地带，茫茫沙丘，起伏不平，人经此地热浪袭人，如同栗子在砂锅里被翻炒的感觉。圣凯瑟琳修道院就坐落在这里，以一位美貌才女凯瑟琳的名字命名修道院，是纪念她反抗偶像崇拜而殉道的壮举。这里还是圣经里上帝向摩西亲授“十诫”的地方。修道院自六世纪以来，经历了阿拉伯人入侵、十字军东征、奥斯曼帝国统治、拿破仑统治与埃以战争，十七个世纪过去了，修道院毫发未损，且遗风不变，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而摩西亲授“十诫”里包含着耶和华把犹太人在埃及400多年奴隶处境拉出来的记录，鼓励人处于至暗时刻要保持生的信心和勇气。

而基督教，伊斯兰教都是起源于犹太教。中东6次战争中，有三次，西奈半岛都是主战场，其中以色列2次成功占领了西奈半岛，不过，迫于频繁战事停滞了国际航运贸易（苏伊士运河），以色列顶着国际社会舆论的压力，最后只得与埃及签订和平协议，要求埃及提供西奈半岛的油气作为交换条件才归还了埃及西奈半岛。埃及力争重获西奈半岛成功，根本还是西奈半岛的战略重要性。

为此，以色列成功弱化了中东阿拉伯国家的团结，导致第5次中东战争，凝聚力极强的阿拉伯国家集体吃瓜，旁观黎巴嫩与以色列之战，结果毫无悬念，阿拉伯国家几次联合作战都没能胜过以色列，那黎巴嫩又怎么可能成为以色列的对手。

总之，法英两国曾长期想拥有对苏伊士运河的运营权，而以色列也投其所好地利用了法英两国的求利心理，以色列与埃及之战的胜利是借助了法英的武器支援而赢得胜利的。而二战犹太人遭德国大屠杀的命运令人触目惊心，二战后，以色列成为被美国第一个承认的国家，但犹太人定居点的划分依然导致与巴勒斯坦无法达成真正和解。

圣徒萨瓦给生存在死海砂石中及西奈山麓才能看到的沙漠灌木定名为耶利哥玫瑰，因为它能代表不灭，它暗寓的是圣经里犹太教的不灭精神。朝圣者期待犹太人拥有像耶利哥玫瑰一样可以不断复活的能力。

布宁在文中还提说曾去朝拜主耶稣基督的圣地，即圣墓教堂。这里是耶稣基督遇难、安葬和复活的地方。位于以色列东耶路撒冷旧城，是一座具有4000年历史的著名城池，那里刻满了征战和兴亡的印记。传说耶稣被害前，就是沿着“受难之路”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一步步艰难地走向刑场的。

在《耶利哥的玫瑰》一文中，“耶利哥”被翻译者注释为巴勒斯坦境内，个人理解的远古东方人，应该是生活在巴勒斯坦境内的犹太族先民们。犹太人属于闪米特人种，最早起源于阿拉伯半岛东部，是幼发拉底河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与中东的阿拉伯人算是近亲。后来，他们迁徙到迦南地区（现在的以色列、叙利亚和黎巴嫩一带），并在那里定居下来。犹太人的祖先是希伯来人，犹太人的名字就来源于犹大支派，意思是“上帝赞美者”。犹太人的信仰是犹太教，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一神教。犹太人的历史充满了辉煌和苦难，他们的命运一直处于迁移动荡中，分分合合的寻根之旅经历着被外族占领、分解、杀戮、驱赶等。

以色列与巴勒斯坦人民之间的矛盾是二战后安置犹太人定居的结果。1948年的第一次中东战争爆发，以色列政府将巴勒斯坦人赶出世代居住的家园，原因是：“巴勒斯坦是神赐予我们犹太人的，我们的祖先曾经在这里生活过，所以，巴勒斯坦属于我们！”而阿拉伯人也说自己在巴勒斯坦生活了几千年。

民族命运与国家政治之术总是紧密联系，犹太人的哭墙经历多次历史变故，如今依然承载着犹太民族的希望和神圣使命，他们来到这里哀嚎，抒发情感，并获得祝福。只是，建于公元前10世纪的第一圣殿与修建于公元前516年的第二圣殿先后被古巴比伦国与罗马帝国摧毁。公元100-500年，罗马帝国统治耶路撒冷，相当于统治了哭墙。公元425年，犹太人才获取拜占庭皇后欧多西亚的允许回归到耶路撒冷定居。之后，耶路撒冷及哭墙还经历了不同王朝与奥斯曼帝国、英国、约旦轮番统治。直到1967年第3次中东战争后，以色列才控制了哭墙，这是犹太人经历2000年之后再次获取统治权。想到哭墙下默默沉思祷告的犹太人，辛德勒名单与被中国上海收留保护的犹太人，还有河南开封犹太人集体要求回到祖国的要求被以色列政府的拒绝。在外流浪的犹太人不缺耶利哥玫瑰精神，但归入群体条件的受限依然很严格。

不能否认的是，犹太人卓越不凡，他们在金融、科技、发明等领域的贡献，他们获得诺贝尔奖与福布斯富豪榜的比例远远超出其他民族。美国人流行一句话，全球的财富在美国，美国人的财富在犹太人的口袋里，犹太人仅占世界人口的0.3%，却占有着世界30%以上的财富。

度娘告诉我，耶利哥玫瑰已经被人类研究制成了护肤品，原因是它里面含有丰富的糖基海藻糖，可以有限锁住皮肤中的水份以达到驻颜与延缓衰老的效果。但耶利哥玫瑰从一团枯草复活的视频还是把我震惊到了，耶利哥玫瑰在干燥状态下就像一团毫无生气的蜷曲干草，拿干菊花与茶叶举例，它们一经水泡，蜷缩的叶片会渐渐打开并释放本有的香气。而耶利哥玫瑰的叶片在展开后不会止步，它从根部渐渐返绿、萌芽，再到抽枝，并开出粉色的小花，如此，整颗植物从枯草焕发新生，变成了鲜活的样子，难怪了，耶利哥的玫瑰也称为“还魂草”与“复活草”。

耶利哥玫瑰的复活能力，刷新了人类以干枯判植物死刑的常识，耶利哥玫瑰的生存能力令人瞠目结舌，它会在脱离土壤后蜷曲着身子被风吹着到处滚动。这种过程可持续数月甚至数年。一旦环境湿润，只需短短几个小时就会重新焕发生机与扎根土壤，这种沙漠植物以干尸状态休眠的方式着实惊讶到了我。

据说，一位生物学家把耶利哥的玫瑰做成植物标本，11年后，他重新将标本寖入水中，干枯的标本竟然奇迹般地还原生机。耶利哥的玫瑰遇水再生，源于它能够牢牢锁住比自身细胞重460倍以上的水分的能力，大自然奥秘与神奇真是无所不在。

中文中把耶利哥的玫瑰称为卷柏，据说，它在3亿年前就出现在地球上，它具有顽强的生命力，且扛住了地球若干次大的变化。朝圣者通过耶利哥玫瑰的复活得到了生命不死的启示，并用世上最悦耳的溢美之词来歌颂耶利哥的玫瑰。这会让恐惧死亡的人心得到快乐与安慰，就像布宁在文中所言“世上没有死，存在过经历过的东西不会灭亡！只要我的心灵、我的爱、我的记忆活着，就不会有离别和失落。”

布宁把自己浪迹天涯的过程比喻为耶利哥的玫瑰，回忆曾经涉足的那些光辉的古国与生命中如日中天的美好日子，如同把往昔的根和茎浸入心的活水中，浸入苦恋与柔情的清纯甘露中，待到心中珍藏的小草重又令人惊异地吐出嫩芽，也代表作家通过文字与思考还原往事的强大能力。布宁可以与中国著名文化苦旅作家余秋雨穿越时空互致问侯了。

远古时代的东方人会把美好的生命复活奇迹期待耶利哥玫瑰，除了对宗教信仰的坚定态度外，也是生者期待逝者灵魂不死，生命永恒，表达对逝者的不舍与生前受助的感恩之情。当然，耶利哥的玫瑰还可以是复活的记忆，对梦想的重新启动，种植新目标的计划等。

沙漠戈壁人迹罕至，不能够判断耶利哥的玫瑰等待一场雨露滋润的复活几率与脱离土壤被风送达到有水之地的几率到底会大多少，但依然会被它顽强的求生欲望所折服。那是煎熬与雨露不弃的奇迹降临。

从耶利哥玫瑰启示人类命运，与大自然和谐共生，主张世界和平，热爱祖国，时刻把人生目标与家国情怀放在一起，及早着手自己未来目标的准备，为此而努力，遇到困难，不轻易妥协，那么，好运气就基本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耶利哥的玫瑰还告诉我们，要成事需要拥有强大的信念，耶利哥玫瑰的复活精神，是学会适应环境的典范之例，等待复活奇迹的发生依赖的是时间，面对恶劣的环境，耶利哥玫瑰选择借助风力滚动去寻找水源，而人，面对挫折与困难，不仅要拥有克服困难的坚定信念，还应当极极勇敢地走出舒适圈去挑战行动。有时候，成功只需要再踏出一小步即可，而往往这之前，就是考验人的忍耐力之时，遇见奇迹，得到重生，恢复信心就像遇水滋润得到贵人相助，命运永远眷顾的是有准备的人，蛰伏，是生命的必经之路，耐心打磨自己，这样的的过程不怕不被人看见，只因为，生本来就是一场奇迹，愿未来发生的奇迹皆为我们心念中期待实现的愿望，愿大家选择的蛰伏之道与行走之路皆助力心愿顺利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