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下学期的课外读本上,有一篇与封面同名的文章,《我的精神家园》,这是我第一次听说一个叫王小波的,已经过世的作家。所以,我认识王小波,并不是他天马行空的幻想或者他对世界的愤怒和孤独,而是他关于读书的回忆。
“我十三岁时,常到我爸爸的书柜里偷书看。那时候政治气氛紧张,他把所有不宜摆在外面的书都锁了起来,在那个柜子里,有奥维德的《变形记》,朱生豪译的莎翁戏剧,甚至还有《十日谈》。柜子是锁着的,但我哥哥有捅开它的方法。他还有说服我去火中取栗的办法:你小,身体也单薄,我看爸爸不好意思揍你。但实际上,在揍我这个问题上,我爸爸显得不够绅士派,我的手脚也不太灵活,总给他这种机会。总而言之,偷出书来两人看,挨揍则是我一人挨,就这样看了一些书。虽然很吃亏,但我也不后悔。”
“井底之蛙也拥有一片天空,十三岁的孩子也可以有一片精神家园。用宁静的童心来看,这条路是这样的:它在两条竹篱笆之中。篱笆上开满了紫色的牵牛花,在每个花蕊上,都落了一只蓝蜻蜓。这样说固然有煽情之嫌,但想要说服安徒生,就要用这样的语言。维特根斯坦临终时说:告诉他们,我度过了美好的一生。这句话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从牵牛花丛中走过来了。虽然我对他的事业一窍不通,但我觉得他和我是一头儿的。”
虽然我不写日记,但是当时的我,超过十三岁一点的我,依然在本子上抄下了“假如我今天死掉,恐怕就不能像维特根斯坦一样说道:我度过了美好的一生;也不能像斯汤达一样说:活过,爱过,写过。我很怕落到什么都说不出的结果,所以正在努力工作。”
印象中,第一次独立读完的书是二年级认字不多的我读完的没有拼音版的《骑鹅旅行记》。虽然故事已经散落在漫长的成长岁月中,但是小尼尔斯在鹅背上的探险,依然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又陆陆续续看了许多书,小学时的儒勒凡尔纳的奇妙探险和几乎所有白话故事版的莎士比亚,初中时抖机灵的韩寒、故作深沉的余秋雨和第一次领略《茶花女》那种明明有千万种可能却无能为力滑向悲剧的撕碎的美感,高中时自称王二门下狗的愤怒和自嘲、《白银时代》的幻想和贴着《特立独行的猪》的标签却终将成为《沉默的大多数》的无奈,大学时代(感谢5层崭新的图书馆和丰富的馆藏)是为我推开另外一扇门的旅行日志:一个赌约而横穿欧亚大陆的泽木耕太郎的《午夜快车》(新版译作《深夜特急》),是卡尔维诺难以读懂却代入感十足的《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虽然说起卡尔维诺,我总是会推荐那本《看不见的城市》),是让历史鲜活的《万历十五年》和《明朝那些事》,是我第一次开始审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孤独六讲》和《目送》。
我总是,为了新鲜感,而读书。为了某种阅读体验而读书。
每天清晨,爷爷都坐在桌边阅读书籍。孙子受爷爷的影响,也尽自己最大的能力,阅读那些书籍。
一天,孙子问:“爷爷,我一直试图像你一样阅读这些好书,但我不能真正理解它。花费这么多时间读这些书,有什么用呢?”爷爷平静地拿出一个放有煤的竹篮,说:“拿着这个竹篮,取一篮子水来。”
孙子提着篮子走了。等他回到家时,你必须跑得更快。”孙子再打水时跑得比上次快了许多,但结果依然没变。孙子告诉爷爷:“用竹篮打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爷爷说:“你能够做到,只是你尝试得还不够充分。” 说完,爷爷亲眼看孙子去打水。孙子清楚地知道,竹篮打水是根本不可能的,但他希望给爷爷演示一遍,让爷爷知道,即使他尽了最大的努力,篮里的水也会漏光。孙子盛满一篮水飞快地向爷爷跑来,篮子中空空如也。孙子气喘吁吁地对爷爷说:“爷爷,你看,根本没有一点用。” “你真的认为这样做没有一点用处吗?”爷爷说,“好好看看这个竹篮。”孙子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竹篮,竹篮确实和以前不同了,那个脏兮兮、黑乎乎的篮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洁净如新的竹篮。
“孩子,看到发生的事情了吧,阅读好书也是如此。你可能无法完全理解它,也记不住多少内容,但只要你用心阅读它,它就会在不知不觉间净化了你的心灵。”
我总是,觉得我所读的那些书在某个我不曾注意到的部分,成为了我的筋骨和血肉。
精神家园应该是怎样的呢?
至少不应该是沙漠的样子。
“开始走向工作岗位的我们,将置身于这片被称为“社会”的沙漠之中,在这严酷的环境下,我们将被迫承受超乎我们想象的辛劳。沙漠之中寸草不生,干旱无比,充满了抱怨和挖苦、无奈和叹息。每天,我们必须在这里拼命地挣扎、摆脱,但过不了多久,我们定会融进其中。
“你们可以回忆学生时代,也可以怀念,这都没关系。可是,‘那时候真好啊,‘真是个绿洲啊’,这种逃避式的回忆是绝对不允许的。我不许你们用这种方式度过余生。” 然后便是最后的发言—「人类最大的奢求,便是在人际关系中的奢求」。这是虽然评分不高,但是我非常喜欢的伊坂幸太郎的《沙漠》。
女神说我:“缺少给自己创造输出机会的能力”。我答道:“类似于听过了齁这个词,就没办法想出自己以前是怎能形容东西黏在嗓子口难受的感觉了”。我将所见所闻所感,分类贴上标签,放在各个熟悉的抽屉里,并以略微快的提取速度窃窃自喜。我既害怕在黑暗的迷宫中找路,也害怕搭建自己的迷宫。我就是如此的短视和懦弱,总是在可见的范围内选择容易的路。
《喧哗与骚动》书名出自莎士比亚悲剧《麦克白》的台词:“人生如痴人说梦,充满着喧哗与骚动,却没有任何意义。”这是我混沌的虚无主义。
题外话:于此类似,初中时看的张爱玲的第一本书是她的《张爱玲散文》,当时觉得这是世间难得的聪明女子(这个印象延续至今),风趣幽默睿智。我依然能文字中记得关于树下的对话,关于成名的观点,关于儿时的回忆。
我写东西,好像都这样兜兜转转,找不到重点。能力有限,却总想描绘的一个画面,一种感觉,一段回忆,一个故事~~下篇写什么呢,大抵是打理我杂草丛生的精神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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