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一个女子好多年，后来她死了。
那时我三十岁，她十八岁。
第一次遇见她，她一袭白大褂，站在眼镜店门口，回头看了我一眼，好像在看我，又不是在看我。
我当时在干什么呢？我坐在车上抽烟，透过玻璃窗看着远处，恰好撞上了她。
从那以后，久久难以忘怀，我开始频繁关注她。
从助理那得到她的消息，她十八岁，辍学一年了，母亲瘫痪在床，父亲去世，有一个弟弟在上小学。
她住在鱼龙混杂的东尾巷，那里什么人都有，吸毒，有犯罪记录的人等等。
他至今都记得第一次见她，她一头黑色长发，眉眼里蜓蜻点水，仿佛整个世界都很寂寥。
后来，知道了她的名字，叫林雨。
他时不时去那个小眼镜店门口停一会车，看着一袭白大褂的她接待顾客，眉眼里含着笑。
突然有一天，他去，却没看见林雨，他进了眼镜店，才知她辞职了。
后来的一个月里，他失去了她的消息。
再遇见她，是在一个酒会里，她一袭黑色套装，穿着黑色丝袜踩着细高跟，眉目清澈流利的和一个外国人说着话。
她说得是德语。
他端起一杯红酒喝着，视线仿佛黏在她身上，舍不得离开。
他悄悄靠近她，假装不小心撞到她。
她回神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看着林雨注意到他了，心花怒放。
酒会结束，他看见林雨上了老外那台车，他驱车跟踪。
那一夜，他在车里等了一宿，也没见林静下来，他抽了一地的烟。
临近早晨，他看见林雨出来了，她还是浅浅的笑着，不染凡尘。
他开车撞了她，她受伤了。
他下车疯了般问她：“你跟那个老外滚床单了？”
林雨瞧着眼前陌生的男子：“你神经病啊！”
“我叫李西岁，你记住了！我带你去医院。”他终究不忍说出一些破格的话。
林雨被扶着上了车，坐在车里看着李西岁：“我为了钱，和一个男人睡了！”
李西岁闻言看了林雨一眼：“我给你五十万，你愿意陪我一晚？”
林雨没有说话哭了，静静靠着车窗看着外面：“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廉价！”
李西岁回头看了一眼林雨：“可是，你在那个老外眼里就很廉价。”
林雨闻言不哭了，冷冷说道：“停车，我要下车。”
李西岁皱眉：“先带你去医院。”
林雨使劲捶用脚踢车门，看着车外的繁华，冷冷的自嘲。
中午，李西岁送林雨回家，东尾巷满街的小贩，乱七八糟。
林雨下车，突然被人甩了一巴掌。
这个人是崔思文，林雨的一个邻居，常常追着喊着叫林雨老婆。
“林雨，挂上了个有钱人，不记得我这个邻居了。”
林雨看了一眼崔思文：“我有些累了，明天聊。”
李西岁皱眉：“这位先生，你凭什么抽林雨一巴掌？”
崔思文推了一把李西岁：“我打她，她乐意，你不知道吗？是吗？林雨？”
林雨没有说话上了搂，看着瘫痪在床的妈妈，她强颜欢笑道：“妈，我上学回来了，你的病，女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的！”
林雨的妈妈是叫苏琴，为人冷漠，平时不怎么说话。
苏琴看着林雨的眸子没有说话，扭过头去阖上眉眼。
李西岁躺在地毯上，看着满地林雨的照片，全部都是她生前他抓拍到的。
看着漫天繁星，他第一次觉得世界如此的安静，安静的害怕。
2013年，林雨去了苏州，进了电子厂，一人打拼。
那时的他，也去了苏州，为什么，为了囚她。
没错，他包养了林雨。
她上她的班，他开他的会，晚上共枕，白天仿若陌生人。
后来，有一个臭小子追林雨，追到了公寓楼底下。
他瞪着那男的说：“我是林雨老公，你算哪根葱？”
那男的皱眉：“林雨未婚，哪来的老公？”
李西岁和那个臭小子打起来了，最后闹到了派出所。
林雨将李西岁接出来：“你几十岁了，还和一个毛头小子打架。”
李西岁搂住林雨的腰：“你是我的！”
林雨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尴尬道：“上车了。”
李西岁靠着落地窗流眼泪，他的林雨走了。
有时候，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会离她远点，再远点……
林雨在电子厂上班，上了五年，2018年，苏琴去世了，她回了北方。
李西岁也回去了，他看着林雨在灵堂前哭的撕心裂，他想起她在他身下时，也哭成了泪人，只因她过得不如意。
林雨一个人在城市里颠簸流浪，李西岁看着她，照顾着她。
记得那一天，是林雨的生日，他在公寓里点着蜡烛，看着林雨在厨房忙活。
突然一把刀刺穿了他的胸口，他回头看见了林雨拿着带血的刀子，他晕了过去。
在医院里醒来，他听说林雨自守了，被判刑三年。
他去牢里看林雨时，林雨哭着笑着：“李西岁，我终于可以摆脱你了！即使在监狱里！”
李西岁不懂，他将她捧在手心里，她为什么不惜刺伤他坐牢也要离开他？
后来，他才明白，林雨是一只鸟，渴望的是自由。
他每月定期去牢里看她，她精神一月比一月差，直到后来，她疯了。
她进了精神病院，一袭病号服，笑得疯傻，他却爱极了她这个样子。
无忧无虑，不知世间疾苦，像一个纯白的天使，再也不会哭。
林雨喝着精神药，忘了所有，好像鱼，只有七秒的记忆，她记得有一个男人，经常来看她，可是她的心为什么会刺痛。
李西岁看着病床上的林雨，深深的看着她，仿佛要将她刻到心里，那时的他还不知，林雨会死。
2020年，林雨自杀，至于为什么，有人说看见林雨哭了，然后她吞药了，有人说她昏昏噩噩的过着，昏昏噩噩的死了，也有人说她其实很早就有自杀的念头了。
那时候的李西岁在英国谈一个案子，知道消息后，心脏猛烈收缩，当场晕了过去。
李西岁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林雨穿着洁白的婚纱嫁给了一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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