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在卡娜的陪同下,如昏迷般被护送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那是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小草房,房间里就一张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木床,其他什么也没有。
众人散去,原来还稍显拥挤的空间一下子就变得空旷起来,小个的火堆有的被原地灭掉,有的被则被移到了别处,空留余温还烘着那片地面,弄得整个洞窟内的温度有点高。
入夜了,守护们各司其职,都站到了各自的岗位,其他人则回到这临时的落脚地收拾收拾,准备休息。
瓦力与卡娜前后脚来到巫医处,看到卡娜正往巫医脸上涂抹着剩下的那小半碗掺了火灰的水。
“我来吧。”瓦力说。
“还是我来吧,”卡娜坚持自己来给外公拓面,“您这两天会很忙的,这点小事我来就可以了。”
瓦力听到女儿这么说,心里欣慰异常,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还不太懂表达自己的情感,只是温柔地抚了抚女儿那一头像极了妻子的栗色柔软的长发,轻声说道:“那你小心点,有什么事记得让他们通知我。”
卡娜扭头看了看瓦力,点了点头,回以父亲一个甜甜的微笑。
瓦力万般不舍地收回手,看了看躺在床上那个脸色已经开始变黑的岳父,又交待了旁边的人一声,然后就到外面各处查看去了。
卡娜看父亲走后,专心致志地用手不断地往外公脸上涂着火灰水,干了就再涂一层,再干再涂,就这么一层一层地,直到碗里的水也干透了她才停下来。
她把碗放在地上,她自己也索性坐在地上,好在父亲让人提前在地上铺上了兽皮,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
卡娜一面用手托着腮,一面想着外公,想到了父亲,又想到了父亲,最后又想到了自己,“如果母亲还在就好了。”
不知怎地,一想到母亲,这次脑海里出现的竟然不是那个每次都模糊得看不清脸的身影,而是那个替她挡了一枪的人:凉子。
“她肯定是个温柔的母亲,她的孩子真幸福。”卡娜想象着对她来说早已陌生的母爱,不自觉地羡慕起了凉子的孩子,那个从她上衣口袋里滑落出来的照片上的那个男孩。
就在这时,巫医从喉咙中发出了几声不易察觉的声音,卡娜回过神来,立即找了点水给他灌下去,他这才安静了下来,但依旧没什么意识。
卡娜害怕自己再走神,干脆站起来坐在床边,给巫医按摩四肢和躯干,就像是在照顾一个瘫痪在床的病人。她那么全神贯注,以至于站在外面守卫的人进来查看油灯情况她都没有察觉。
卡娜按得手累了就休息一会儿,舒展舒展身体,自己也给自己按一按,时不时地她也会去摸一摸巫医的脸,观察他脸色的变化情况。
她知道这是请出神的指示的紧要关头,一丁点儿差错也不能出,否则外公就会性命难保。
这点瓦力跟她强调过很多次,她也牢牢地记在了心上,虽然她之前也帮外公拓面过好几次,但每次她都会非常小心。
“外公,”她在巫医耳边轻轻地说道,“这次您也一定会没事的。”
卡娜这头守着巫医,另一头,彦雄把幸子和凉子送回她的落脚点之后,就被“押”回卡那侬和山本的落脚点去了,虽然他死皮赖脸地想留在幸子身边,无奈瓦力说未婚的男女共处一室并过夜是对神的大不敬,是要受到山刑的惩罚。
“什么是山刑?”彦雄还有点不死心地问道。
“脱光了衣服绑在最高的山顶,暴晒三天三夜。”瓦力轻描淡写地说道。
“晚安,凉子教授!”彦雄刚听到“绑在最高的山顶”就已经道出了晚安,同时他也没忘了狗腿地对幸子抛了个依依不舍的眼神,最后才又依依不舍地离开,回到卡那侬与山本的落脚点。
“你回来了。”山本听到动静,知道是彦雄,他本不想和这个老是给年轻姑娘献殷勤的愣头小伙说话,无奈他不想和卡那侬说话,面对那个寡言少语的向导,虽然他看不见他的脸,但是他就是觉得这个人对他有着一股隐隐的敌意。
山本这只老狐狸,眼虽然瞎了,但是耳聪心明。
“哦,我回来了。”卡那侬现在没心思去管山本,他在请神仪式上听到和看到的一切都太过震撼,他现在脑海里满是他小时候的画面,一会儿是妈妈牵着他的手,一会儿是他问父亲,母亲怎么不见了;一会儿又想起了小时候睡前常听到的那个旋律。
彦雄只当他跟之前一样不爱说话,也没搭理他,一屁股坐到了山本的旁边,“山本先生,今晚上的请神仪式您看见了吗?太不可思议了!”
彦雄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因为他忘了山本看不见这件事,只得赶紧改了口:“我的意思是说,巫医把那根黑杖投进了火里,后来那根黑杖居然变成了蛇的影像出现在了火堆里。”
“什么!你说什么!”山本的问话不像是眼瞎,也像耳朵聋了一样,他侧过身一把钳住了彦雄的胳膊,用不可思议的表情问道。
“我是说,在刚才的请神仪式上,巫医,就是给您治伤那个人,他也是这里的巫师,他把一根黑得发亮的手杖扔到了火里,结果那根手杖居然变成了一条蛇的模样。”
“你再给我说得详细一些!”山本不顾彦雄已经喊疼的声音,非要彦雄把刚才仪式上发生的所有细节给他再复述一遍。
直到彦雄说到“巫医脸色发黑,被抬走”之后,山本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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