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一片一片落下来,零星散在地上,像是土地上开了一朵一朵的小花。踏在上面,不舍得用力,怕踩疼了秋天的信使。阳光灿烂的日子,最合适读书了,且慢慢读。
重读鲁迅的闰土,心境不同,读出来的东西也不同了。以前读书的年纪大约跟小时的鲁迅一样,只记得一轮圆月,一个拿钢叉的少年,奋力刺向猹,那猹反倒扭身从他胯下逃走了。现在看,重点看豆腐西施了,守了寡的杨二嫂人到中年以后像细脚伶仃的圆规,大家都记得这个比喻。我原来是不理解这个比喻的,直到看到了一位这样形体的人,妇女生育过后,腰上的赘肉很难去掉了,每多生一个,腰围就增加一分,如果没有强大的毅力,这赘肉是要跟随自己一辈子的,腿确因为天天要走路,慢慢细了下去,于是,就可以看到细脚伶仃的圆规顶着一副巨大的身躯,怎么看怎么不和谐,也就不美了。
鲁家要卖掉旧的房子以及屋子里的家具,举家搬迁到主人公谋事的地方去居住。从农村走出去的人,不管在城市里过的怎样惨淡,做着一份怎样乏善可陈的工作,回到家乡的时候,在故乡的人看来,都是衣锦还乡的,就像今天在外996的年轻人回到家里,总会收到特殊的问候,况且主人公又是在城市里安了家,再也不回来的,这样的事,即使放到今天,也是不容易办到的。在收拾东西的这几天,杨二嫂每天都要到的,看看有什么可以顺手捎带走的东西,比如有一天出去的时候顺手带了一双手套,发现炉灰里有碗碟认为是闰土藏进去要偷偷带回家,认为这是立了大功一件,立刻又把喂鸡用的器具“飞也似的”走了,以至于作者目瞪口呆,想不出廋弱的她如何跑的这样快!这些是我读书时不曾注意到的细节,而立之年,再读这样的文章,竟然对杨二嫂生出了一些怜悯,忽然就理解了她当时的作为。
从青葱岁月迈向成熟的标志就是开始变得务实,抛弃了少年时代不切实际的浪漫的幻想,开始为眼前的柴米油盐发愁,这也是少年人可爱而中年人面目可憎的主要原因。为了实用可以抛却脸面。写到这里,我想到了自己,盼望我自己不要成为这样的人。
大人之间有了尊卑的屏障,小孩子之间的友谊照样纯洁,不关乎名利地位。怎么叫都叫不出来的闰土的儿子水生,却和鲁迅的侄儿宏儿玩的松松爽爽,宏儿坐船走时候还问大伯回来不回来了,听大伯说不回来了,宏儿几乎急得掉下泪来,水生还约他家去玩呢。也许这样的情景再熟悉不过,小时候和外婆家的玩伴总约着明年再玩儿,玩着玩着约定就不再了,就像长大的鲁迅和闰土,各自为自己的生计奔波,身份地位也悬殊了,没了共同话题,就像言情小说里写的那样“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人生自在,这大概是每个人要追求的状态,可奈何现实太多枷锁,牢牢锁住了手脚,也怪不得有人说人生是带着枷锁在跳舞,既然枷锁不能去除,那就比拼的是心境了,随心而动,才能舞的好吧,可是心在哪里,这又是另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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