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中）

俗话说：春雨贵如油!张玉莲收拾完厨房看着淅淅沥沥的雨心情大好!希望地里的麦苗喝饱水能长出饱满的麦穗!一高兴就从大立柜上端下二月二炒的黄豆，小余早都眼巴巴的等在旁边了！娘儿俩坐在炕上吃黄豆!小余眼看着下半年就到了入学的年龄，张玉莲就教小余唱《劳动最光荣》

太阳光金亮亮

雄鸡唱三唱

花儿醒来了

鸟儿忙梳妆

小喜鹊造新房

小蜜蜂采蜜忙

幸福的生活从哪里来

要靠劳动来创造

青青的叶儿红红的花儿

小蝴蝶在玩耍

不爱劳动不学习

我们大家不学它

要学喜鹊造新房

要学蜜蜂采蜜糖

劳动的快乐说不尽

劳动的创造最光荣

小余跟唱了俩遍就学会了！张玉莲又拿来纸笔教小余写名字：赵小余!小余问妈小时候上学的事儿!张玉莲想起了自己这半生坎坷的命运：张玉莲的父亲在她十几岁时因病去世，留下孤儿寡母，为了活命，母亲就把她许给了人家当童养媳!换回粮食帮家里度过难关!张玉莲在人家里当牛做马，刚成年就被迫和小自己几岁的男人结了婚!婚后生了个儿子，可那家人根本不拿她当人看，对她非打即骂!张玉莲终有一天无法忍受，逃离了那个家!适逢政府提倡婚姻自由，反对包办婚姻!在政府干预下离了婚!可对方死活不给儿子，也不让她见儿子的面!张玉莲为此流了多少眼泪!结果没过几年那个孩子也夭折了！后经人介绍和赵明义结了婚!可命运总是捉弄她，也许是给过她一个儿子了，因为她没有珍惜!才惩罚她生不出儿子吧！往事不堪回首!张玉莲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无法自拔!突然，外面建设在喊：“四娘！四娘！你家房要倒了！小余和妈那一上午，在恐惧和慌乱中四处喊人帮忙！最后在四邻八舍的帮助下，用一根木椽顶着那面墙壁，下面吊了一块大石固定！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赵明义和张玉莲商量决定，要拆掉危房盖新房!要拆房就得先给一家人找个临时住处!队里的库房可以临时借用!可物资缺乏，经济困难！还好赵明义在外面工作，盖房所需的檀条，椽子，房梁都是赵明义到处奔波筹备来的！由于全部用青砖代价太高，决定承重的主墙用砖，其它用胡基！胡基的木模用老榆木或槐木制成，耐磨经打不变形。锤子用青石雕成平底，体形为圆锥体，上端带窝，镶上丅形木把，重约八到十斤，非精壮劳力不可连续使用。据说，巧匠一个胡基锤十二下，四角各一下，四边及中心各两锤，又平整又结实，讲究快提重锤用身体卷舒伸张的巧劲。秘诀就是＂三锨土，六脚躟，十二个锤子窝＂。成品干胡基的质量标准是从搭好的手脚架一丈高，摔落下不碎不裂。胡基尺寸：长一尺二寸，宽八寸，厚二寸。打胡基用的黄粘土就地可取，打胡基的技术小舅舅拿手！经过大半年的筹备,新房在四邻八舍，亲戚朋友的帮助下筹建而成！三伯赵明仁是木匠，负责采楼板，又请了木匠做了新式的家具！为了省钱，赵明义自己买来油漆，工具，家具上活灵活现的对虾图，竹子图都是他的杰作!

小余高兴的是不但搬了新房，而且自己也成为了一名小学生!小余想着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给妈争气!上学前班，小余是班里的班长，有一次在教室里打闹，被老师抓住罚站，被罚站的一排都是男生，就小余一个女生！老师点着小余的额头说：你看看你哪一点儿像个女生！小余听了心里没有丝毫悔意反而暗暗欢喜！心里似乎感觉自己和男孩也不差啥!小余家的新房是在拆掉原来座南朝北的旧房的基础上，改为座东朝西建立的!这样一来，就改变了和大伯二伯家共用院子和走道的尴尬!也避免了小余姐妹常常害怕被大伯家养的大公鸡，叨走手里的馍和二伯母有意无意，将狗绳放长而被狗咬的威胁!而且也有了自己家的独院!张玉莲把院子里除过走道的地方以外，全部种上了蔬菜和鲜花!每天小余和姐姐秋月，冬雪放学回家，就到房子后面的井里提水，浇灌院子里种的菜和花!院子里除了冬天，都是鲜花盛开，菜香满院!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一九八三年，陵河村开始实行土地承包制了！队里组织分地!地分为山坡地和平地，平地又分为水浇地和普通地!因产量不同，位置不同，所以分地要想做到绝对的公平几乎不可能!只好把每种地按人头分成块!为了公平期见，就采用了抓阄!结果抓到好地的喜笑颜开，不好的就捶胸顿足，自认倒霉!张玉莲的身体经历了多次的生育，没有得到彻底的恢复，再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生产队艰苦的劳作，四十来岁的人得了一身的疾病!根本无法胜任七八亩地的劳作!这个家又一次面临着困境!赵明义为了维持这个家的正常运转，只好向厂里申请提前退休，让大女儿赵春梅顶替入厂上班!赵春梅刚刚初中毕业，入厂只能从学徒干起!赵明义虽然有一条伤腿，不适合干重体力活!可为了养活孩子，他咬牙也得挺着!赵明义也只是个肉体凡胎，他常常因为艰苦的劳动把那条伤腿磨的鲜血淋漓，疼痛难忍!可面对一屋子弱女子他连疼都不敢喊!而外面那些嘲笑他家没有儿子的鼠辈正等着看笑话呢！在这内忧外患的多事之秋，赵明义的脾气变的更加沉默寡言，难以琢磨，更加难以接近!从地里回来不是因为嫌张玉莲做的饭咸了淡了！就是嫌面条软了硬了！搞得每次端饭没人敢端给他!小余有一次因为父亲赵明义从地里干活回来叫她把香皂拿出来!小余在屋里喂猫没有听见，被赵明义一脚从门口台阶上踢倒在院里爬不起来!赵明义见状后悔不已，急忙把小余抱到炕上手足无措!从那次以后，赵明义后悔不已，再也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儿，动过一个手指头!小余虽然很委屈，但她学习更加用功了！她知道要想让父亲改变对她的看法，只有好好学习!

对包产到户的陵河村人来说，最忙最累的季节要数夏收和秋种时节了!秋种就是要赶在每年十月一日之前种上麦子!有牛犁地的要轻松很多!而小余家没有养牛，赵明义就带着全家人，一把一把洒上种子和化肥，再一撅头一撅头挖一遍地!最后由赵明义用钉耙把地耙平整!整整七亩地要这样播种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小余姐妹起初手上都会磨出血泡!严重的时候，手一碰锄头就会钻心的疼!等起茧子了才会好一点!播种好在没有时间的限制!赵明义每年早早就开始翻地，等到播种的时候，准备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所以播种工作都有条不紊的完成了!小余家的地种的让村里种了一辈子地的把式都称赞不已!最头疼的就是龙口夺食的夏收了！麦子一黄就那么几天，收不回来一年的辛苦就白费了！赵明义割麦子是一把好手，可用架子车拉麦子对于瘸着一条腿的赵明义就是折磨了！上坡腿使不上劲，就靠小余姐妹在后面使劲推车还好点，下坡时要靠腿撑着车子不至于失去控制!那条伤腿又使不上劲，而这种对体力要求高的架车工作，小余姐妹因为是女孩根本不能胜任!赵明义夏收时节伤腿经常被磨的鲜血淋漓!当然，这些只有张玉莲知道!所以对于赵明义对饭菜的挑剔和对几个闺女的嫌弃，张玉莲就像犯错的小学生一样，完全包容并积极改进!而小余姐妹却对父亲赵明义极力的敬而远之!

包产到户的第二年夏收季节，发生了一件令小余彻底痛恨自己是个女儿身的事件!小余家的打麦场在家门口，周围是原来生产队的麦场!自从包产到户以后，麦场也划分了！由于麦场西临宝陵路，视野开阔，交通便利，崖下的刘姓人家把宅基也选到这里，盖了房子，门口做为麦场!在小余家右边陆续有刘横和刘行弟兄俩盖了房安了家!前面有周生盖了房!那刘氏兄弟院里和麦场的雨水不从他们自己的路上往出排，非要把水排到小余家的麦场，而麦场前面周生家也不愿让水泡到他家房子!所以水是流不出去的!而且刘氏兄弟把水排到小余家北面的墙跟和麦场里!一到下雨天小余家院子里都是排不出去的水!为此赵明义找过几次大队领导都不了了之!那刘氏兄弟仗着年轻力壮，期负赵明义是个残疾人，而且家里又没有儿子，在一次大暴雨时，赵明义不在家，张玉莲和几个女儿不让排水，刘氏兄弟大打出手，还明目张胆的骂小余家是绝户，是断子绝孙!夏荷，秋月都被打!张玉莲气结于心，在家躺了几日!赵明义回来只是唉声叹气的说：“要是五个男娃往那儿一站，看谁还敢这么欺负人!”那一刻，小余理解了父母的苦衷!人世间哪儿有什么绝对的公平，正义?恃强凌弱，以权谋私的事比比皆是!男女平等，秉公执法只是人们的理想!小余在日记本上记下了这个事件：

我家门前的小河

我家门前有一条与众不同的“小河”

有源头而没有归宿，

每逢大雨滂沱，

有人会把自家院里的水，

肆无忌惮的排到我家院里。

汇聚的小河没有出路，

横冲直撞无所是从!

地面被浸泡的稀烂泥泞!

“小河”渐渐发臭，

它想摆脱这样的命运，

它想永不停息的去找自己的归宿!

可没人能拯救它!

只有等太阳出来了，

它才会化成气体飞走!

留下的是一片饱受侵蚀的路面，

有人从这条泥泞的路上，

艰难的走过!

张玉莲有一天早上起来下炕时，突然跌倒在地上，扶起来时，嘴也歪了，说话也含糊了！这让这个家一下子陷入极度恐慌之中，小余姐妹几个都偷偷流泪，不知所措！都抢着干活，再也不吵嘴闹意见了！赵明义带着张玉莲到处寻医问药，喝中药，针灸！总算能说清话了！但明显不比以前反应快！而且叫小余姐妹的名字经常张冠李戴！隔壁三婆是地主王金家的后人，因为成份不好，土改时被批斗过，也是历尽人世沧桑的人，张玉莲平日里和三婆说得来！病后三婆经常来看望张玉莲，开导她：“凡事要想开看开！世上没有儿子的家多了！你总是和自己过不去，看把自己呕出病来了！”张玉莲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神情无助的像个孩子似的说：“三娘，我也不想，可你看这一家子人要吃饭，没个能干体力活的怎么行?”三婆叹了口气，抹了把眼泪说：“看我娃这命可怜的！”小余一直和妈睡，夜里常常能听到妈的抽泣声！小余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妈，只有紧紧的抱着妈，帮妈擦干眼泪！”那种无助和心痛在小余心里留下深深的烙印！小余在心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比儿子做的好，一定要给妈争口气！可不知道该怎样让妈明白自己的决心，小余偷偷在日记本上写了一首小诗：

家中吾为小， 上有四阿姊.

因无男儿郎， 常受小人辱.

天不随人意，爹娘常叹气，

吾虽女儿身，立志要争气。

赵明义逐步适应着沉重而压抑的农村生活!他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不应该回农村，身体这样还要硬撑着和健康人一样!可女儿们还都小，这一大家人全指着他这个一家之主吃饭呢！妻子的身体已经累出了问题!这个才四十多岁的男人一夜之间满头白发!俗话说：祸不单行，福无双至!赵明义的母亲贾兰芝突然不吃不喝，哪儿也不疼，兄弟三人轮流守在母亲身边，三天后无疾而终!走的很平静，和睡着了一样!享年八十四岁!在农村高龄的老人去逝都算是喜喪!由王氏家族主事儿的商量安排后事，因为老大赵明忠先母亲而去了！所有费用由兄弟三个分摊!按民俗人刚咽气要停柩，摆香案，点长明灯!长明灯七天七夜不能灭!还要请阴阳先生根据逝者咽气的时辰推定“出殃”时间，来客开吊，出殡埋葬，过七，百日，一周年，二周年，三周年的具体日子!并把这些日辰用白纸开列出来，贴在墙上。丧祭礼仪按此如期举行。贾兰芝死后第三日出报讣，也叫“出子”，出子是显示子孙多少的意思。“出报讣”的实际用意在于向外界公开宣告丧事，另有一迷信的说法是，不“出报讣”亡人还自不知死!出了“报讣”亡人才知道阳世的寿命终结。“报讣”就是把死者的生卒年月，“五服”内的子，侄，孙写在纸上，不上女姓，因为女儿以后是要嫁出去的!是人家家里的人!报讣贴在一个长方形的木板上，放在大门外，供人们观看和了解!写“报讣”在民间至关重要，写了谁，谁就有“合法”继承权。“期服”“大功”“小功”等项下，应写谁，谁在前，谁在后，谁远谁近，都要慎重对待，绝不能漏人!按老礼小余姐妹五个一个也不能写上报讣!这对于赵明义来说又一次成为村里人的笑柄!而赵明义和张玉莲忍受着内心的煎熬，还得里外操劳着!到第六天下午，等亲戚来吊孝，迎祭，献饭，烧到头纸!一直折腾到天亮!期间又请来吹鼓手唱戏，唱戏是为了敬神，以诉求神灵帮助，希望神灵佛祖能够接引自己的亲人去往极乐世界!因为陕西是以秦腔戏盛行的，通常点的剧目有：《祭灵》《朱春登哭坟》《周仁哭墓》《诸葛亮祭灯》等与祭祀有关的哭音戏曲。到第七天早上，贾兰芝的灵柩在浩浩荡荡的的人群簇拥下，由吹鼓手一路吹吹打打送到了人生的终点!结束了她平凡而伟大的一生!这里有诗为证：

丧事变奏曲

坟地里又堆起了新的墓冢，

一位含辛如苦辛劳一生的母亲!

经历了风风雨雨人世冷暖几十年!

子孙满堂却也曾经历被赶出家门的凄凉!

香火旺盛却也有没有女儿的遗憾!

活着时遭遇多少冷眼，

死了却享受风光无限!

孝顺的未必流于表面，

不孝的却要装模作样!

丧事大操大办似乎才能孝名远扬，

亲戚朋友不能不请，

村人邻居不能不待，

大摆筵席几十桌，

鸡鸭鱼肉都上齐，

哪顾的道德和礼仪，

吃的是满嘴流油，

喝的是酩酊大醉，

花的是倾家荡产，

只落得一片狼藉，

还有七天来的身心疲累!

岂不是沽名钓誉薄养厚葬?

张玉莲经历了家里的这些变故，为了寻求解脱，开始求助于神佛，逢年过节和方圆十里的庙会她都虔诚的烧香磕头!甚至自己的高血压病也不去看医生，只是去求神拜佛，求村里的人称“麻神医”的神婆给的香灰当药吃!还积极的为村里适龄的青年男女说媒!她说这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她甚至把家里没有男孩以及自己遭遇的种种归咎于佛家的因果报应!按佛家的因果轮回之说，人死后都要进入六道轮回，天道，阿修罗，人，畜生道，鬼，地狱！这都是根据每个人生前的表现来决定的！行善之人都会进入三善道：天道，阿修罗，人！做恶之人会进入三恶道：畜生道，鬼，地狱!而赵明义却不以为然!常常说她这是封建迷信，不支持但也不是特别反对!自从包产到户以后，陵河村的人不但都解决了温饱问题，勤快能干的人家也都有了余粮!不像生产队时每年二三月青黄不接时好多人家都揭不开锅，要靠领救济粮度日!如今辛苦是苦了点，但总算日子有了奔头了！政府也号召农民自产自销，搞活经济!对于村里的带头人也进行明主选举!赵明义脾气好了很多!张玉莲现在的心病就是自己七十多岁的母亲!虽说有五个儿子，可是却没一个能靠的住的!大儿子离婚后到处游荡，居无定所!二儿子中年丧妻后自己的一日三餐都是凑合!自己帮着在外工作的三儿子带大几个孙子，如今三儿子要带着全家人去当城里人，却把老娘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三间房里!四儿媳刻薄计较，更容不下没有帮自己带孩子的婆婆!小儿子新娶的媳妇倒是到需要人带孩子，可七十多的人哮喘病多年，有心无力!张玉莲曾把母亲接到家里，用架子车拉上求医问药!病情有所缓解!可终究久病难医!人老了也不愿意在闺女家久住，一来怕给女儿添负担，二来也怕人笑话!回到小儿子家，就只能看儿媳的脸色，听着嫌弃的指桑骂槐!张玉莲三天俩头做好饭菜用保温饭盒装好，自己没空时就让小余礼拜天去看望!张玉莲希望母亲眼睛亮一些，耳朵聋一些!这样别人骂自己老不死时可以听不见，喝口水上个厕所时不至于看不见摔跤!可母亲偏偏就眼神不好，耳朵很灵!唯一让人欣慰的是母亲经历了太多的苦难，把世事都看淡了！总是能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替别人着想!不管别人怎么对她，她都能一笑了之!从不抱怨!即使哮喘病严重到不能躺着睡觉，只能坐着把枕头垫高了趴在上面睡觉，她还是不放弃抽烟!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一边狠狠的吸着那长长的烟锅!似乎是在和残酷的病魔做斗争，又似乎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张玉莲时常给母亲兜里备好俩种药，一种是止痛片，另一种是速效救心丸!以备母亲在紧急关头少受点罪!

然而死神还是在丰收的季节里，在来不及吃上一口新鲜的麦子，在没有人知道的夜里悄悄降临了，张玉莲七十三岁的母亲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痛苦离开了人世!张玉莲带着小余随着报丧的外甥赶去时，看到母亲穿着寿衣躺的平平的!在小余的记忆中，外婆这些年来从来都是蜷曲着身体趴着的形象，何曾见过能躺的平平的和健康人一样睡觉啊！难道这就是一天前还吃过小余给端的饺子，吃完饭还从自己包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手绢里拿钱给小余的外婆吗？有邻居还看见她上午在院子里晾晒裤子!平时连走俩步路都吃力的人还能有力气洗衣服!这也许是回光返照吧！总之，张玉莲失去了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她嚎啕大哭也罢，压抑心中悲伤处理后事也罢，母亲都已经听不见了！接下来又是冗长而又讲究的丧葬礼仪!五个儿子五个家庭免不了锱铢必较，鸡零狗碎的繁杂!活着的时侯没人计较谁为母亲做了什么!死了却争着抢着为母亲请吹鼓手，请电影!区别就在于活着时做什么没人看见，而死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盯着看!而且有外婆的娘家人监督着!小余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道理?小余做了个梦：

梦 境

淡淡的忧愁伴着阴郁的日子，

不知不觉间溜走的，

是姐妹们跟着外婆快乐的童年岁月，

在外婆长长的烟锅冒着的烟雾中，

那恍如隔世的老屋前 ，

忽而又似在外婆长眠的山坡，

雾气弥漫中，

一位身着洁白纱衣的女神翩翩而至，

虔诚的人们顶礼膜拜着，

臣服于她的圣洁与庄严!

恍惚中，

仿佛看见曾经满脸刻薄自私的舅妈，

一脸忏悔的跪在外婆的坟前，

我胸中的郁闷之气一下豁然开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