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小镇要经过一座大桥,大桥下面是一条河流,河流旁住着一个村庄,如果说这条河是小镇最大最长的一条河流,那么这条河流也一直哺育着这个村庄,一条一直陪伴我们长大的河流。
我记得小的时候,这个村人多,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家里吃水都成问题,人们常常一大早,就得肩上扛着两个水桶去小河里挑水,要走很长的一段路才能到达。
小河里的水,在清晨的时候就会涨潮,这个时候的水最清甜,人们走过木桥,木桥上面很狭窄,容不下两个人,在桥下一个可以站在石头上的位置,弯下来就把水桶放下,取出一个水瓢往里面舀水,两个水桶装满了,他们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像极了寺庙里那些和尚双手提水的情形,快乐的奔跑着。
每家每户灶房里都有偌大的一个水缸,跑上两趟就可以装满,待人们吃过早饭,会提着一水桶衣服到河边来洗衣服,洗衣服的人有很多,她们都会找一个有石块的地方,就开始洗了,她们使用的工具是一块扁平的木棍或是竹片制作的棒槌,有说有笑的,直到慢慢的洗完。人们每天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每天都会经过这长长的河流,累的时候就会去河里洗把脸,清清身上的灰尘。
春天的3.4月份是个多雨的季节,每到这个时候春雨绵绵,大雨一下就是好几天,发起了洪水,它在河里翻滚着,河水变得混浊,就像猛兽一般,它淹没了小桥,冲断了树木,卷走了河里所有的障碍物。
人们从家里拿着鱼叉,鱼网提着水桶,袋子之类的工具都纷纷到河边来捕鱼,大鱼都是来自河上游的水库,每到这个多雨的季节,水库里的水会上涨,就会开砸放水了,深深的水库里有很多鱼,像胖头,鲢鱼,草鱼,青鱼都有,而且都是十几斤一条的,它们就跟水库里的水,一起来游到了小河里,有的鱼儿在水里经不起折腾,就死在了水里,在河水里漂流着,眼尖的人们发现了,就用鱼叉去打捞,有的把网洒下去,也会有很多收获。待洪水退去的时候,河里留下来的,是倒下的树木,散落的水草,有泥沙的地方还被冲出了一个大坑。
夏天两岸的芦苇已有两米多高了,茂盛而葱郁,火热的天气,河水浅了很多,河道上的黄牛吃饱后,在中午的时候,就下到河水里,喝水,有时干脆在水里站着不动,尾巴甩起来的水,时不时的拍打着身上的苍蝇。山羊在那喵喵的直叫,叫了很久了,也许是渴了,它不停的伸出舌头,可是它的主人迟迟没有到来。
河道的一旁,是露出来的泥沙地,还有草地,水草在水里也是绿油油的。暑假了,小孩常常来到河里玩,他们穿着短裤,打着赤脚,在水里摸鱼,清澈见底的河水中,鱼儿在那欢快的游来游去,他们小心的在水里走近,快速的把灵巧的小手一抓,鱼儿溜走了,他们继续去抓另一条,虽然没有抓到,但还是挺高兴的,河边的石头缝里有很多螃蟹,他们把手在石头缝里摸来摸去,小螃蟹就抓到 了,它会用小爪子夹住你的手,有些疼,但不能用力去挣脱,要小心的让它松开才行。
中午,是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孩子们常常一起结伴到小河里游泳,他们在水浅的地方,打起了水仗,有的在水里游来游去,像小青蛙一样,有的屏住呼吸一头扎进水里,游向水深的地方,比谁游得最远,有的在水里把眼睛睁开找蚌壳。一只蚂蝗游过来,咬住了小脚,有的小孩吓得哭了起来,几个胆大的小孩围过来,一起想办法,把蚂蝗取下来,这时小脚上就出现了红红的血点了,蚂蝗在夏天的时候,水里会有很多,一般都会吸牲口的血,常见的有牛蚂蝗,听说人在水里喝水的时候会咬住牛的腿,只能等它们喝足了后才松开,慢慢掉下来。
秋天,天气渐凉,秋风起来了,有的人到这里放风筝,有的调皮的小孩把风筝线拉断了,远远的看他落下,就跑去捡,一不小心摔在沙地上。花草树木开始枯萎了,河道两旁的芦苇也黄了,人们纷纷拿着镰刀来收割,明晃晃的镰刀锋利的收割起来,把割好的芦苇铺在河岸边,让阳光晒一直到没有一丝水份为止,过几天,拿着扁担两个布袋把它们挑回家里,人们就可以烧火做饭了,种田人的柴火在我们村,大都是麦草,谷物之类的,火烧起来也不够旺盛,而且在阴冷的天气里,很容易潮湿,还浓烟滚滚的,弄得家里满是烟雾,像着火了似的,有了这些芦苇作柴火,火一点就着,烧起来火也很旺盛,冒出来的烟雾也极少。
每天都有运输的车到这小河里来,几个工人拿着铁锹把沙子往车斗里铲,一车斗往往要铲上一天才能装满,装满后又来一趟,勤劳的人也已累得满头大汗,他们完成了今天的任务,这些沙,被运到了建筑工地,运到了镇上的各个工地。
我们村里,要是家里修什么,就需要沙子,像是打一口水井的,水井打好后,常常要做一座水池,水池底下要铺上一层黑炭,再把沙子装满,说是用来过滤,水井里面的水才清甜,才能够吃。村中的小路下雨的天气总是泥泞不堪,去河里运些沙子过来,往地上铺整齐,就路好走多了。
冬天的早晨,小河静静的躺在那里,河水静静的流着,河水散发出来的雾气游走在上空,一年中最冷的季节,下雪了,雪花落进了水里,随水一起漂流,雪花落在河边的沙地里,落在草地里,越聚越多,整个小河都是白茫茫的,唯独河水流淌的地方是一道别样的风景,白色的积雪中间是清清的河流。詩一样的美景啊。
现在看着眼前的变化,瓦屋不见了,人人都住进了楼房,有了自来水,不用去河里挑水吃,村中的土路已经铺成了水泥路,河堤上栽种了许多的柏树和桃树。小河一直默默的贡献着,现在仿佛已累得满身苍痕,像极了我们伟大的母亲,每位母亲总是用全部的光和热来成全自己的子女,这是一种无私的爱,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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