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人性】之; “书法”与“人品”

作者；唐漢。北京天桥民俗文化协会会员。老胶片相机收藏爱好者。视频、照片后期制作人。

        文坛之中，褒奖文人墨客的文章、书法时，有两句流行的词句；一句叫作；“文如其人”，一句叫作；“字如其人”。

        我以为；毛笔字、铅笔字、钢笔字、用电脑打出来的字、以及用其它方法“写”出来的字，在实用意义上都是一样的，就像说话时的语言，都是用来“表达意思”的。不过，如何组织编排这些“字”，能把它们正确地运用，使之“杜撰成文”，并且能够正确地表达出写作者要表达的意思，是需要有一定的“文化水准”、“思想修养”和“逻辑思维”的。所以，我认为“文如其人”一说是有一定道理的。 至于“字如其人”一词，就有些不同看法了；

        很早以前，随着文字的进化，文人墨客们在用“写字”来“表达意思”的同时，为了追求形式与内容的完美统一，把文字进行了规范化和个性化。使“写字”在中国的文化传承中，发生了一种演变。这种演变，把用文字来“表达意思”变成了两件事；一个是先动脑筋子“措辞达意”，另一个就是要动手“写出来”。除了让文字组成的词句能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外，“字”也要写得好看一些，有个性一些。

        用文字“达意”需要的是“文化水准”和“思想修养”。而把“字写得好看，有个性”，也随之成了文人们一种必要的“技能”、一种“手艺”、或者叫作一种“功夫”。 既然“写字”成了一种“技能”，那么因人而异，写出来的字自然就有了高、低、精、劣之分。这种“写字技能”后来被称之为“书法”，“字”写得极好的人，便成了“书法家”。

        其实不然，现实社会中的“书法家”们的称谓不完全是这样得来的；

        从古到今，还没有听说过单纯只因为字写得好就被人们称为“书法家”的人。在历史上有名的书法家中，只会“写字”，而没有其他成就的人，可以说微乎其微。绝大部分社会知名的“书法家”，他们或者是官员、或者是学者、或者是文学家，或者是政治家…，在历史上的各种领域中，一定都有过脍炙人口的建树。而单一的，只会写字的“书法家”凤毛麟角很少很少，即使有，社会地位也一定不会很高，所以几乎没有社会影响和知名度。

        直到今天，一幅“书法”的价值，与其作者的社会声望和地位仍有很大关系。人们在肯定一件书法作品的时候，首先是对作者人格的肯定。以中国历史中古代几位著名书法家为例，他们不同的社会声望决定了他们各自书法作品在后世的境遇。

        如；王羲之的《兰亭序》、颜真卿的《蔡侄文稿》、苏东坡的《黄州寒食诗帖》，几位“书法大家”都是先有其名，后有其作，方才得以“以书流芳”的。再比如岳飞、文天祥、林则徐他们的字，比历史上其它名家的字并不是十分突出，但他们的字特别受到保护和爱戴。相反，宋代陷害岳飞的秦桧，字的功力最好，堪称书法大家。而他的书法却被排斥，甚至被人唾弃。还有奸臣严嵩、和珅，包括后时代的袁世凯、汪精卫……，其书法都可谓何其了得。但是，从来没有得到过社会的推崇。可见，“书品”自古以来就是由“人品”而被世人认定的。

        再比如郑板桥，他的书法虽然有自己的特点，但在当时的评价并不是很高。可是由于他是个清官，为开仓赈济百姓触怒上司，被免官，不得不在当地卖字为生。凭借着清官的声誉，他的字卖得很好，流传下来的作品很多，在书法史上也有很高的评价。其实这种评价里面包含着对他这个人的人格精神的肯定，故影响了他的书法的最终地位。

        还有，练过毛笔字的人都知道“非人磨墨墨磨人”这句话，这是以前在徽墨上经常可以看到的一句告诫语，是书法名家苏轼的一句名言，意思是；“人要成杰首先要‘磨墨’，而后还要接受‘墨’的磨洗。经过来回的折腾，久练成精，才能提笔凝气，趣长笔短，幻化为书法，落于宣纸。瘦动纵逸，疏秀骨正，最终成为集大成者”。小时候描红模子，得先从学磨墨开始，那时候没少听先生在耳朵边上唠叨这段子。

        其实，苏轼恰恰是个对于“书法”不以为然的人。他自己曾说；

        “人生识字忧患始，姓名粗记可以休。何用草书夸神速？开卷惝怳令人愁！我尝好之每自笑，君有此病何年瘳？”

        他认为；人一旦识字，就是一生忧患的开始，再去练习书法纯属有病。                                      

        因此，有后人为他这句“非人磨墨墨磨人”赋诗云；

 

非人磨墨墨磨人，书道千秋竞渡辛。

漫舞管毫积日月，苦临碑帖运冬春。

砚低纸薄半池水，笔短锋长几字珍?

门槛攀爬难入室，进先出后始天真。

 

        所以，苏东坡虽然堪称“宋四大家”之一，却是个认为自己 “不善书”，而且认为书法“不学可”的人。要说学，则曰：“天真浪漫是吾师”而已！黄庭坚倒是夸过他，说他；“文章妙天下，忠义贯日月，本朝善书者自当推为第一人。”其实也是在以“他的人品誉他的书法”，却终给后人“留下了讥讪之隙”。张大千说苏轼书法“不甚入格”，康有为更直言曰：“书法家以东坡最劣”。为何有这样的评说呢？就是因为他文章虽好，书法功夫却不到家，不懂“用笔之法”。可见，字写得好坏，与其“文品”和“人品”，不是一回事情。

        所以，不要把“毛笔字”写得好的人说得那么神圣。所谓“书法家”们的“人品”不一定就都那么高尚。反之，字写得不好，“人品”不一定不好。“字如其人”一说，真的有些差强人意。

        其实，“写大字”像生活中其它的“手工技能”一样，无论是什么人，要想写好“毛笔字”，只要有兴趣，并且有那么点儿天赋，认真地去学一学，勤奋一点儿，多练习练习，一定会“功到自然成”的。

        我们这辈人对“毛笔字”都不是那么生疏。“写大字”的门坎并不高，现在都退休闲下来了，作为一种爱好、一种休闲，经常写一写、画一画，当做养老生活的自娱自乐、修身养性未尝不可。至于写的好与坏，真的和“人品人格” 没有多大关系。不要觉得自己的字写的不好，就不敢示人，怕别人怀疑到自己的人品。还是那句话；字写得好坏，真的与 “人品”好坏，不是一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