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鱼幼薇和温庭筠的名字,是在中国诗词大会上主持人与点评专家的一段对话。感觉这两个名字都那般温润,他们之间一定是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故事,于是特意去翻看了一下史书和杂记。
在唐代的几个女冠诗人中,如果说李季兰是月,高远剔透;薛涛是水,波澜不惊;那么鱼幼薇便是烈火,热情奔放,飞蛾扑火直到把自己烧成灰烬。
鱼幼薇的幼年还是很清苦的,他的父亲是一个落魄秀才,一生饱读诗书却不得志。唯一欣慰的是女儿聪慧过人,五岁便能诵诗,七岁能作诗,十一二岁时已成为人人称道的诗童。父亲病逝后,母女俩便流落于长安娼妓云集的平康里附近,靠为青楼作些针线和浆洗的活儿维持生计,常常入不敷出。
一天,他们家迎来了一位大名鼎鼎的客人,他就是而立之年的温庭筠。说起这个温庭筠,也许很多人觉得陌生,但你一定看过《甄嬛传》,剧中眉庄小主香消玉殒的时候,甄嬛哭得撕心裂肺,伴随着凄婉的背景音乐,那段柔肠百转的歌词插曲,便出自温庭筠的《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当时这一段,不知看哭了多少人。
温庭筠欣赏鱼幼薇小小年纪已聪慧过人,从此经常出入鱼家,接济母女的生活,并指点鱼幼薇作诗。他既像鱼幼薇逝去的父亲,又像严格的老师和知心的朋友,是鱼幼薇生命中的第一缕阳光。
温庭筠虽才华横溢,却相貌狰狞,在坊间有一个外号叫做温钟馗。他对鱼幼薇长久的照顾,使她忽略了老师的相貌,不禁对他心生情愫。但温庭筠却将这份感情止步于师徒情份,因为他明白鱼幼薇美丽又有才华,犹如雨中小荷含苞待放,而他年老貌丑、性格古怪又仕途无望,怎么忍心采摘这朵未经世事的花蕊?
就在此时,李亿出现了。他是温庭筠的知交,出身望族,一表人才。听闻鱼幼薇的名气,希望温庭筠能带他引荐,而温庭筠也想把自己的女弟子交给另一个珠玉般的人来呵护,他认为李亿能担此重任。
相见之下,鱼幼薇突然明白老师是对的。温庭筠于她是和煦的春风,而李亿却是沉醉的春酒,他的一言一行,仿佛都是为了她,她醉了,不能自拔。李亿已有妻室,鱼幼薇还是嫁了他,成为他的妾。夜深花浓理云鬓,晓看红湿吟华章,鱼幼薇很满足了,她只希望岁月静好,从此安生。
可惜,红颜总是被妒的,花前月下的日子还未长久,李亿的妻子裴氏便知道了此事。裴氏善妒,李亿软弱,短暂的新婚后迎接鱼幼薇的是狂风暴雨般的苦难。她被裴氏百般折磨,几近断气。李亿无奈,偷偷把他送入一处僻静的道观,改名鱼玄机,表面上做了女道士,实则是避开裴氏金屋藏娇。
此时的他们还是相爱的,然而爱情抵不过时间,李亿来的次数越来越少,鱼幼薇只能寄情于诗词来化解相思,可她的思念却越来越浓,以至于后来她的李郎不告而别、彻底消失时,对她是何等沉重的打击!
鱼幼薇在愤怒的同时走向了人生的另一个极端。她不要做痛不欲生的小女子,从此她是看破红尘的鱼玄机。她开始放纵自己,先招了几个女弟子服侍自己,又制作了写着“鱼玄机诗文赐教”的桃花笺,沿曲江顺水流下,立时吸引了长安城里大大小小的文人骚客、纨绔子弟,一睹她的芳容。咸宜观门庭若市,却也使鱼玄机名声日下。
终有一日,要为放纵的日子付出代价。鱼玄机有个侍女名叫绿翘,生的漂亮又伶俐,她怀疑绿翘与自己的门客有染,一怒之下失手将绿翘打死。不久后东窗事发,按照唐朝法律,主人处死婢女原可罚钱了事,但主审官员当年求鱼玄机而不得,结下私怨,定要治她死罪,斩立决。这一年,鱼玄机才26岁。
故事结束了,我不想表达什么个人观点,在那个时代,社会底层的弱女子终是无法掌控自己的婚姻与命运。我只是好奇于他们的故事,毕竟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了些许的波澜;我也惋惜于他们的故事,多希望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鱼幼薇,鱼玄机,她短暂的一生对于爱情的执着,如飞蛾扑火,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当这团烈火把她自己化为一团灰烬,她终于可以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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