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尝试过吗？”
这是他一人时听到的一句话。
林铭淮紧紧抓住父亲的手，那双指甲黑油油的，已有些皲裂的手。他被父亲抱在床上，对面坐着妈妈。母亲的头发显得杂乱，脸上甚至还有些吃饭时的污渍。他看着妈妈，有些不敢撒娇了。
两人不说话，自顾自地抽着烟，但又不时把目光投向林铭淮。这样抽完两根烟之后，父亲终于开口说话了。
“杨森曼，该谈的都谈过了。行李收好了就走吧。铭淮你看也看了，走吧。”他的声音沉重着，每一句都压在了林铭淮身上。
林铭淮大口呼吸，想逃脱这种莫名的压迫，但吸进的只有烟气。他咳了几下，但还没咳舒服就被父亲抱着走进了另外的房间。他想回头看看乱糟糟的妈妈，但父亲的肩膀很大，抱得很紧，他没看到。
他从此开始了一个人上学的日子。
幼稚园离家很近，只有五分钟的路程。但林铭淮第一次走的时候，很久很久。
他被父亲拍醒，眼睛蒙蒙地看着父亲。父亲早已穿好衣服，勉强挤给林铭淮一个微笑：“早餐在桌上，吃完就去上学。妈妈以后都不会陪你去学校了。”说完便头也没回地走出门。整个房间没有了声音。
林铭淮仍处于半梦半醒状态，他没怎么用过的大脑开始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但他尝试着走到客厅，看到桌上摆好的豆浆和馒头时，他知道以后都得一个人去学校了。
路上冷冷的，这条走了无数次的路显得悠悠又长长。他想说他今天会在学校里表现得很好，想说上周刚学的加减法终于会了，想说自己的字被老师表扬了……但是身边没有人。林铭淮打了个激灵，意识到了自己真的以后都得一个人去学校了。他狂奔了起来。想甩掉这种意识。
他到了学校，大门还没开。连保安都没预备着。他蹲下来，抱紧自己的膝盖。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一个人，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他四处环顾，没有人。他站起来，手紧紧抓住栏杆。
忽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带着惊吓和欣喜转了过来，是她。
“林铭淮，你这么早啊。”黎童摇着马尾，眼神也是同样充满着欣喜。
“你也是一个人来么？”林铭淮小心翼翼地问着。
“对啊，从我开始上学就是这样了，我妈妈没有时间送我。”黎童看着他的眼睛说着。
“但你是第一次一个人吧。”黎童打趣地说。
“对……”林铭淮对这直接的问法有些不知所措。
“第一次都会害怕，我也是。但我想到一个办法。”说着还渐渐小声地贴近林铭淮的耳朵，“对着还没开的学校大门喊出你最想说话的人。”
林铭淮诧异地盯着她：“很奇怪吧。”
黎童撅起嘴：“你尝试过吗？没试过怎么知道就不行啊。”说完她转过身，对着大门：“王嘉！王嘉！王嘉！”
林铭淮这种不顾一切的精神打动了，他突然觉得充满力量，于是也转身大声喊道：“杨森曼！杨森曼！杨森曼！”
心里的什么突然被放下了，他觉得妈妈又回来了，又看着他对他招手，叫他好好努力，妈妈很爱他。
他转过头看着黎童，发现黎童也刚好转过头看他，相视而笑。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