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去了一趟中山公园,算是脚扭伤后第一次出远门,许多寻常的风景在我眼里也仿佛罩了一层朦胧温馨的面纱。
正是傍晚时分,不冷也不热,公园里人头攒动,上次来此公园已是去年的事,有一种物是人非,仿若隔世之感。
石拱桥边一对新人正在拍婚纱照,新娘着隆重的白色婚纱,新郎一袭黑色西装,正随着摄影师的口令摆成好看的姿势,四目相对,笑意盈盈,幸福甜蜜,羡煞旁人。
湖面微波粼粼,像新娘闪闪的秋波,时有白鹭翩跹而过,宛若天使专程来为这对璧人送上甜蜜的祝福。
而原本占据半池的荷花业已凋零,稀稀疏疏,在夕阳下,稍显落寞。
石拱桥的另一头又是另一种风景。悬空挂着一长排五颜六色的纸条,在风中微微荡漾,自然而然分隔出一条湖边小径。小径上的人群几乎可以用摩肩擦踵来形容,正对着纸条指指点点,有的手里还抓着几张,难道是举办猜字谜活动?或者做营销推广?
怀着好奇心,我跨过石拱桥,加入人群。仔细一看纸条,恍然大悟,原来是大型征婚活动。人群中大部分是家长或亲友团,年轻人倒没看到几个。之前曾听说过,这家公园定期做此类公益活动,没想到今天被我遇上了,简直大开眼界。
突然想到桥对面的新人,也许明年此时,今天结缘的有情人,就会到桥对面拍照。一座石拱桥,将见证他们由陌生人变成心上人,从相识、相知、相爱最后步入婚姻的殿堂。
再看前方湖畔大草地上,有孩童嬉戏其间,年轻的父母陪伴左右,有学生模样的少男少女围坐一圈唱歌欢笑,紧邻草地的广场上大妈大爷正快乐地跳着交谊舞,还有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婴儿车里的婴儿。真是各个年龄层都有,简直可以覆盖“人生百态”。
公园短短的一瞥,仿佛看完人的一生,心中不免生出一些感叹。无论在大宇宙还是小公园,无论年少还是年老,单身还是结婚,我们都只是这世间的过客,都要经历生老病死,唯有珍惜当下,心中有梦,心向往之,才不负时光,不惧孤单。
这两天恰好读到台湾作家洛夫的《一朵午荷》,作者借景抒情,将荷花喻示人类的爱情和生命,从荷花的开花、凋谢中,感悟出人的爱情也总会由炽烈走向平淡,生命亦要经历兴盛到衰亡的过程。
作者描述了两次观荷的不同感受。第一次与朋友参观画展时,偶然间看到滂沱大雨中的荷花,英姿勃发,像充满活力和斗志的青年,也像一段感情中最热烈之时。
在雨中,荷是一群仰着脸的动物,专注而矜持,显得格外英姿勃发,矫健中另有一种娇媚。
雨落在它们的脸上,开始水珠沿着中心滴溜溜地转,渐渐凝聚成一个水晶球,越向叶子的边沿扩展,水晶球也越旋越大,瘦弱的枝杆似乎已支持不住水球的重负,由旋转而左摇右晃,惊险万分。
猝然,要发生的终于发生了,荷身一侧,哗啦一声,整个叶面上的水球倾泻而下,紧接着荷枝弹身而起,又恢复了原有的挺拔和矜持,
第二次观荷,只有作者独自一人,荷花已凋残枯萎,作者由此深深领悟到:“兴衰无非都是生命过程中的一部分。”他说,这次才真正懂荷。
兴衰无非都是生命过程中的一部分。今年花事已残,明年照样由根而茎而叶而花,仍然一大朵一大朵地呈现在我们面前,接受人的赞赏与攀折,它却毫无顾忌地一脚踩污泥,一掌擎蓝天,激红着脸大声唱着:“我是一朵盛开的莲”,唱完后不到几天,它又安静地退回到叶残花凋的自然运转过程中去接受另一次安排,等到第二年再来接唱。
作者正惆怅间,偶然发现一朵红莲,将谢未谢,在枯枝残叶间,傲然绽放红颜。作者引用自己曾写过的一首诗,赞美道:
在重重叠叠的荷叶掩盖中,终于找到了一朵将谢而未谢,却已冷寂无声的红莲,我惊喜得手足无措起来,这不正是去夏那挨我最近,最静,最最温柔的一朵吗?
在每一个人生阶段,不卑不亢,极力绽放,活出自我。
夕阳无限好,只因近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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