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着，盼着，2024年的一场甘霖终于来了
天降甘霖，天降喜雨啊！
是日，一阵雨声传来，是夜，小雨点轻敲我窗，心头甚是欢喜。
老天爷呀，你这铁石心肠，咋个就洒下滚烫的热泪了呀？老天爷呀，你这狠心人啊，咋就恼怒生气这么久，任凭秋老虎耀舞扬威，而不曾洒下，洒下哪怕一颗眼泪呀！你看那庄稼地，都干得要起火了呀！你看那一片片菜园，往年都是绿茵茵菜意盎然，如今满眼全是一片红田黄田，要么就满是杂草荒园。老天爷啊，你到底生啥子气嘛？是否人们一切向钱看，一切充满铜臭味，你怒发冲冠了，就此惩罚人间？是否生活节奏太快，快餐爱情充斥人间，你怒气冲天，就此敲响警钟？是否人心不古，人走茶凉，人情太过淡如薄纸，孝道道德日渐低下，你再也不能睁只眼闭只眼，放任不管，如此迁怒人间？还是说，大量的人不再结婚，不再生娃，你发了雷霆之怒，如此迁怒人间？又或者是说，天地正在颠倒，黑白正在互侵，阴阳正在失衡，大量男人就像这干涸已久的土地，得不到女人们的滋润，与此同时，大量女人也正在对男人失去兴趣，最不可思议的是，大量男人也正在对女人失去兴趣，不愿不想也不敢招惹女人了，你再也看不下去，扼腕叹息，又无可奈何，因此拍案而起，久旱不下雨，以某种方式来一次次敲响警钟？又或者是，大量普通劳动者无事可做，而大量工厂又招不到人，对此，你抓耳挠腮，苦思不得解，因此心头郁闷，心结难解，因此迁怒于人间，久旱不雨……
是也？非也！
昨日因故，离开宜昌，回归故里秭归。又马不停蹄，骑车回故乡长岭。不为别的，只为老爹久居深山，回去看望一眼，体弱多病，无法守候身边，回家陪他吃顿饭，以慰心安。又则，胞弟在家，失业多日，回家看一眼，欲语还休，只求一切安好。好在一切安好！下午，我又骑车返回城里九里居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谁能说不是生活所迫呢？故乡容得下我干瘪的肉身，却容不下我鲜活丰满的灵魂，而他乡呢，容得下我鲜活丰满的肉身，却容不下我干瘪的灵魂。做山里人，难！做城里人，难！做夹缝人，拉锯人拉扯人，难！做人，难！苍天，你可懂？大地，你可懂？
老天爷，你估计懂我了，要不然，怎么会不期然地，就降下了这甘霖？
是日，近傍晚，我又去超市，买下点鸡蛋苞谷面和豆腐，骑车上另一山上，探望出院不久的舅舅。不是水果买不起，而是鸡蛋豆腐更有性价比，更实惠，更合适而已。
骑车半小时，后背汗淋淋，冒着酷暑也要去，只为表表一份小心意。
一座山，一间安置房，一个沧桑老人，一条狗，仅此而已。如此而已。
一个人过活，体弱多病，平日里，就对着一条老狗说说话，对一堵墙壁说说话。偶尔，我和胞弟给他打个电话，他就对着手机说说话。其余时候，他便只能当个石头人，当个木头人。
往事一幕幕，如烟云浓雾，堵住我的心肝肠肺，也堵住喉咙口。住院半月，除了胞弟去探视一天，再无他人。而我，因事身居宜昌，抽身不出，故而此次加补。
我将电驴子停在院子里，取出鸡蛋和苞谷面还有豆腐，拎在手里，一老狗狂吠不止，老舅喝斥，声渐消，我这才踮着脚尖走进低矮小屋。鸡蛋和苞谷面搁在小桌上，豆腐放进冰箱。老舅招呼我坐下，又倒水我喝，见我来，如久旱的土地普降了甘霖，他黑瘦的脸上也才有了些颜色。
一直很少白天看电视的老舅，破天荒地打开电视，我知他意，那是在掩饰某种不安。我们对面坐，寒暄几句。窗外的鸟叫吵闹，酷热依然一阵阵传来。桌头插座上，一个电推子正在充电，不知怎的，我的喉咙又一次堵住了。
有一句没一句，说了一阵话，我喝了点温热茶，便开始给老舅剪头发。近些年来，也就五十过头的老舅未老先衰，几成老人相，骨瘦如柴，久居深山，收入微薄，所以他一律剃光头。不但如此，还不去理发店，一则下山难，二则来去要车费，三则理发还不便宜，所以自己买了把电推剪，平日里，就请个说得着的人帮忙，推光头，简单，是个人都会，要么就等我休假或得空，上山来给他推剪一下。要是我久居外地，他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就干脆自己对着镜子剪，哪怕剪不好，像狗子啃一样，那也只能将就将就。久居深山的空巢老人，体弱多病贫苦不堪老人，他们的生活，谁懂？是天，是地，是我，还是你？
想着，想着，我心哽咽！同在一片白云蓝天下！
我招呼老舅坐下，把一块理发布给他披上，拿起电剪，呼啦啦，就开始给他剪光头。拿惯了笔杆子和照相机的手，起初还有点抖，慢慢也就行云流水了。一回生，二回熟嘛，毕竟也三五回了。然而，给老舅推着光头，说好不哭的，不知怎的，我的眼圈还是红了……
苍天，莫非你也见了？大地，莫非你也见了？
真是一场好雨啊！一场喜雨！一场及时雨！一场甘霖啊！
好雨知时节，正秋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韩裕平
2024年9月21日晨起
匆匆作于秭归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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