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敏华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与喝得烂醉的老公撕扯争吵了。人家夫妻好歹有七年之痒,她结婚才三年就里子面子撕破了。感受不到温情,看不到改变,盼不到一点希望。
康敏华想要离婚,老公不肯,记忆中从小母亲没有什么主见指望不上,父亲居然也不表态,让她自己看着办。
看着半醒半醉的老公,瘫在沙发上一堆,心里失望与气愤。看着这个像男孩一样的男人,除了想指望父母好像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想做。自从他们结了婚,家公家婆像完成责任了,不给钱了,也不怎么管了。
老公这一睹气,冷对抗,康敏华劝解几句,老公就父母妻子一起折磨,冷暴力。
人长大结婚成家,自己负责起自己的生活这不是最本基本的生活道理吗?
不愿睁眼走路的人,就算前面有大山,有深渊他也是看不见,不管不顾。却将身边的人吓得半死,整天提心吊胆的。
康敏华在家里转了一圈,找不到点烟火气息,家的感觉。压抑胸闷,深呼吸,不由自主地深呼吸。
康敏华逃也似地离开家,回娘家。母亲少言寡语除了说让她看开些基本没有别的话了。父亲在水库边下棋。
父亲并没有因为康敏华是独苗姑娘而失望,从小有什么心事就找父亲说,让父亲拿主义。有小朋友欺负了父亲带着找人家去,看着父亲同别人理论康敏华心里就很温暖;上初中了别的学生都是自己回家,但父亲坚持接送;就算到高中父亲还时常忙碌的工作中抽出空去学校看看;过节时总有小惊喜,参加工作了,父亲时常给零花钱,每天晚上都会给女儿打电话聊几句才放心。
自从结了婚,父亲就慢慢变了,对她的事开始慢慢的粗心大意,漠不关心。
结个婚怎么还结成了没人管没有人问的局面了,康敏华无法理解。
康敏华远远地看着父亲,父亲为一个子的得失与对面的叔叔争得不以乐乎。父亲终于扭转头向周围看了看,终于发现自己在远处注视他了,终究父亲没有看到伤心失落的自己,只是挥挥手笑笑,算是招呼了。
父亲没有走过来,转过头去又开始忙着下棋。
“炮马单吊你的车”
“不行,退一步”
“落子无悔”
“你太小气,浪子回头金不换”
懦弱的老公,丢下女儿不管的父亲,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男人都弃你不顾!活着真是没意思,不如死了算了。反正你们眼里也没有我。
“拱卒!”
“上马!”
康敏华一步步向河岸边走去。
河岸上有笑声,争吵声飘来混成一团。
康敏华慢慢听不清父亲的说话了。
康敏华走到了水里,水一点点及腰了。
康敏华只能听到风的呼呼声,没有恐惧。
康敏华继续往下走,水漫过胸口。
康敏华回转头向岸上对父亲投来告别的一眼。
岸上有人大喊:“老康,不好了你女儿跳水了,快救人呢!”
康敏华:“再见了,爸爸。我累了,连你不用管我了”康敏华脚下失了实地,开始在水中沉浮。
老康吃了一惊,顾不得多想,跳起来往水库下奔跑。
“敏华跳水了,快救命啊,救命啊——”
康敏华在沉浮中,看到父亲了,听到父亲急切地喊自己名字。
老康没有脱衣服跳下了水,向这边扑腾过来。
父亲的水性记得不是很好啊。
康敏华有了求生欲望。
康敏华心里害怕了。
康敏华大声呼喊父亲。
康敏华恐惧的呼喊声中有丝丝喜悦兴奋。
老康抓到女儿,开始向外拖。岸上聚了人准备拉老康与敏华。
老康拉着女儿往回拖,快到半道就吃力了,喝了几口水。老康潜下水托举着女儿慢慢向岸边走来。
终于踏着实地了,终于可以露出头,肩,可以呼吸了。终于到岸边,岸上的人将敏华拉上岸,回头再拉老康。
老康手伸到一半,垂了下去,呛了口水,人不见了踪影。
经过二个多小时忙碌,乡亲们终于将老康捞上来。但他只能静静在躺在那里了。宁静而安详。
康敏华看到父亲的勇气与担心;
康敏华看到父亲为救自己生死置之度外;
自己的命是父亲以命换来的,康敏华不敢再求死。康敏华心中疑惑父亲明明可以为自己连命都可以不顾,为什么让自己一再独自伤心而不过问?
闪念间,康敏华突然明白:自己责怪老公懦弱不肯为自己的生活负责,自己何偿不是在等父亲拿来主义呢?父亲想让自己在生活中试着长大,为自己生活负责。
康敏华哭干了眼泪,从口袋里掏纸巾时,却掏出一块手表,这是父亲节计划送给父亲的礼物。
这天是父亲节。
康敏华再也没有机会说:“爸爸,父亲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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