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杀我,就在现在,而我要做的仅仅是在从现在开始的三个小时内活下去,那样我就成功了,他无法再杀掉我。
但此刻,我绝望的认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首先让我来理一理这个故事中的关系吧,我是一个国中生,平平凡凡普普通通,唯一的亮点只有养父口袋里脏兮兮的钱和母亲妖娆的身姿,好的一面是我有个富裕的生活,坏的一面是,他们在一次生意失败后携款潜逃了,留我一个人轻而易举的被仇家给找到。
之后的事情不用再细说了,粗略点儿就是那个绑我来的变态大叔给了我一个生存的机会,让天真无知的我欣喜若狂的感激然后在下一秒――噢也就是这一秒吧,跌入谷底。
他说。
“小姑娘,我也不为难你,你只需要在这三个小时里活着…对,仅仅是活着,你可以利用你身边一切的东西,无论是武器,食物,甚至尸体,随意什么,只要活下去。”
听起来很简单的事情,我撇撇嘴尽力让自己不去看男人身后更加高大并且全副武装的男人,小心的咽下了一口吐沫。
这里是一个废弃工厂,老旧的机器上斑斑斓斓,像铁锈,更像极了干涸的血液,半空中挂着被剥去皮的尸体,我祈祷,我第一次这么诚心诚意的祈祷着,那应该不是人的吧?
但再怎么祈祷也不重要了,我现在要做的只有让三个小时后的自己不和他们排成一排…我讨厌排排挂吃果果。
计时的工作由门口挂着的大钟负责,在开始的十分钟内,我有躲藏的权力。
“小心脚下,小姑娘。”老男人故作俏皮的冲我眨眨眼睛,“包括头上。”
呕。我冲他翻个白眼,在倒计时开始的那一刹那向工厂深处跑去。
上帝啊,如果可以的话让我再祈祷一次吧,我想活下去。
0:00
工厂很大,一共有四层,包括地下一层――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里,地下室啊!多么适合躲藏的地方,但正常人一下子就能想到的地方,一定也会在分分钟内被抓住。
去哪儿?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脚下仅仅是无意识的向前,绕过堆放的杂物,我承认,此时此刻我什么都想不到,除去一片空白就仅剩下床头边朋友送的一个小小的布偶。
它总是坐在哪儿看着我,在无数个难以入眠,连呼吸都显得多余的深夜里安静的陪伴着我,我开始想要哭泣,我是真的想活下去。
活下去!
0:09
我依旧在没有方向没有目的的乱跑,此刻我已经上了二层,这里更加的拥挤,生锈的机器外壳不仅能挡住我的视线,也能完美的挡住我的身体,于是我蹲下来,喘着气努力去平静下来。
刚才的一顿胡跑让我大概摸清了工厂的格局,一层的机器较少,空间也大些,尽头甚至有一个看似装潢良好的接待室,可惜牢牢的锁着门,在右侧有一个同样挂着大铁锁的小门,不知道通向哪里,直觉告诉我我会在未来的某一个时间打开它,但绝对不是现在。
二层的情况就要更好一些,就如我刚才所说的,有很多的机器,都是报废的但明显能看出摆放的杂乱无章,大概有从一楼搬上来的?这是个对我很有利的地形,但决不能在一个地方呆太久…这是我的理智在崩坏前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至于三层和地下室,如果还有命有幸见到的话…噢,如果还有命,那我绝对不想去见到他们。
0:10
生存游戏正式,开始了。
我听到整齐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声音不大,但很有规律,同时让人感觉到脚步声的主人正在对这片熟悉的地形进行日常般却细致的检查,我努力抑制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冲动,从刚才躲藏的地方爬出来,小心翼翼的趴在地上前进。
他们还在一楼…我这么告诉自己,我还有机会,这才刚刚开始。
很快我爬进了二楼中部的位置,就刚才的爬行,不得不说我对于匍匐前进很有天分,但同时也让我确信了这个地方曾经死过很多的人,不然地面上的血迹怎么会让我感到想要哭泣呢?虽然我也来不及去哭泣了,因为我找到了一把钥匙,上面明确的写着。
一楼侧门。
那一瞬间我无法形容我的心情,是激动是欣喜还是恐惧?都不好说,我只知道在发现它的下一秒我竟然只是冷静的把它放进了兜里,然后继续向着前方的黑暗前进。
二楼右侧有很多门,没有上锁,可我不敢去推开,不是因为害怕里面有什么,而是害怕这年久失修的老伙计会对我的闯入报以尖叫,然后我也会尖叫,然后我就…呃,这辈子也无法出声。
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间里,我找到了点儿好东西。
生存游戏里最需要什么?食物?水?不不不,在眼前这个荒谬的游戏里,我想我只需要一样东西。
武器。
那是一把刀,我不能形容它如何的锋利,但我确信只要我有勇气,那么它进入的身体的主人一定能在下一秒咽气。
0:25
脚步声在二楼就分散了。
果然分头寻找了吗?我蹲在楼梯间拐角的阴影里支起耳朵默不作声的等待着,手里紧握着刀柄,它还在颤抖,我咬紧下唇。
不能害怕…绝对不能…有人过来了就…
杀了他!
我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但很快的我意识到,这只是唯一的选择,没有其它任何的出路。
0:30
有人靠近了。
我警觉的抬起头,是很轻的步子,轻到我有一些恍惚,我看到的男人哪怕训练再优秀也做不到如此吧?可我不敢放松,他好像就要过来了。
“…”
度秒如年,刀柄早已被汗水浸湿,我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如果他进来发现我怎么办?如果就算我用刀刺他可他发出叫声怎么办?这一切念头在我的脑子里缠绕成了一团,直到他一脚踏入了我的身边。
准确来说,是她。
我不清楚我做了什么,等反应过来只看到血液飞溅在了我的身上,身下压着的被我紧紧捂住嘴的女孩惊恐的睁大眼睛想要挣扎,于是我拔出刀,再次刺入,血流到地上,我颤抖着却不敢松开手,我听不到她的声音,但我知道,我们一样的在尖叫,无声的,绝望的。
于是我紧接着又补上了一刀。
0:50
我呆坐在地上了很长时间,偶尔有靠近的声音,可我不在乎,我只是看着地上逐渐变凉的身体,我想她比我,好像还要更小一点吧?
或许她和我是一样的,被强迫参与了这个可怕的游戏,但我们又是不同的,就比如现在,她死了,血甚至溅到我的脸上,可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对,仅仅是活着。
1:02
我去了三楼,在这里我发现了些更有趣的东西。
还记得我说过吊在半空中的玩意儿吗?此时此刻我更确信他们是人了,可我心里没有一丝的恐惧…大概是因为我的马上就要成为同类了。
但更重要的是我发现,三楼有一条通道,好像专门让人走上去挂人肉一样的,可以走到天花板的附近,然后完美的藏在那里…直到三个小时结束,然后和这里永远的say byebye。
但如果事情这么简单的话,我想那个老变态从一开始就会放我离开这里。
瞧瞧吧,这年久失修的老木板,或许踩上去的一瞬间我就确实能和这里永远说拜拜,也和一切都彻底说拜拜。
我垂头丧气的在一堆杂物后面蹲下,此时此刻,我不再紧张了,一种更深的可怕感情弥漫我的全身。
麻木。
1:30
三楼是安全的,这小半个小时让我意识到了这一点,虽然有人曾上来,但并没有人发现蜷缩在一堆垃圾中的我,我甚至要睡着了。
而此刻我的内心可以说是非常放松的了,哪怕现在有什么妖魔鬼怪到我的身边,我大概都会毫不犹豫的砍下去。
我想起被我藏进楼梯间的女孩,她…我不愿再想下去,我是一个自私势力的人,像极了我的养父,我只想自己活着。
只是自己活着…
2:00
天台上的风很大,不知道被我推下去的那个人还有没有机会体会到。
就在刚刚,一个身形瘦长的男人走来,打开了三楼通向天台的门,透过光线我看到他脸上的,一定也是刚干涸不久的血液吧,我忍不住眨眨眼睛,蹑手蹑脚的在他上去后也爬了上去。
这一定是个感情丰富多愁善感的男人,不然怎么会在杀了一个人之后直接崩溃到大哭大笑个不停呢?甚至连我靠近他都没有发现。
风声呼啸。
2:59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找不到什么好叙述的东西,只消粗略的记述一下吧。
就像我做的事情一样,这个工厂里的人都在互相杀戮,互相躲避,每个人脑子里想着的都是,活下去,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男女老少,一个也不少的,甚至到最后疯狂到了乱斗的情形,我躲在阴影里庆幸自己还剩了一根理智的弦,紧绷着,紧绷着。
就要结束了吧,我露出微笑,那根弦又被小小的波动了一下,或许在下一秒,也就要断掉了。
3:00
我听到钟声响起的声音,那一刻我身体疲软到就要倒下,但我咬着牙站起身,不顾一切的冲下楼。
虽然还提着这把刀,我奇怪的想着,为什么要提着它?但这个疑问也只是一闪而过,我想,我就要自由了。
恶心的男人站在出口,看着和我同样带着血液,面露欣喜的人们,微笑着鼓鼓掌,满眼尽是讽刺。
他接下来的话让我的心彻底冰凉,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我明白我那神奇的直觉到底是多么灵敏了,包括我捡来的钥匙和一直紧握在手里的刀。
“亲爱的各位,我很高兴你们通过了游戏。”他微笑着看着四周的人们,又惋惜的摇摇头,“可我不得不说你们的人数超出了我的预算…很抱歉但也没有办法,我只能延长这个游戏,直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但我的身体却已经冲到了男人的面前,在没有人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利刃准确的刺入了他的胸膛。
接下来的故事里,只剩下逃跑。
0:00
我想我的游戏时间被重置了。
此时此刻我正在奋力的奔跑,虽然唯一让我奇怪的是没有人追上我,但我不在乎,我的右手手心里攥着的是那一把钥匙,用来打开一楼侧门的钥匙。
那是唯一的出口!我喘着粗气,颤抖而又迅速的把它插进锁孔,在最后的祈祷中,铁锁咔哒一声。
我自由了。
0:01
自由的第一分钟。
0:02
自由的第二分钟。
0:03
自由的第三分钟。
我的世界一片黑暗,我仿佛走入了一片虚无,我茫然的向前走,黑暗里的一切熟悉而又令我感到恐惧,直到我听到一个机械的女声。
“恭喜玩家通关。”
我眨眨眼睛。
0:00
有人想要杀掉我,就是现在,虽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国中生,有一个满口袋都是脏兮兮钞票的养父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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