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是一粒沙,也是一颗棋子。摇摇摆摆,各有各的沉浮。而我呢?
我是一枚平庸的棋子,出生在一个村里。父辈没有璀璨的人,祖祖辈辈皆是普通人。
我的太祖母,一个裹着小脚的女人。据说她出门都是乘着轿子。她一进门,就生了儿子,所以她的公公特别喜欢她。而后她又生了好几个儿子。儿子让她在家里的地位巩固而高大。这就是现实的旧社会,在那个还没有到人人都能吃饱饭的年代,男人是能撑一个家的顶梁柱,他们是劳动力,也是一个家的底气。
所以我的奶奶进门就生了一个女儿,并没有得到的应有的喜欢。后来有了我的父亲,她终于能硬气一回,却又和自己的丈夫感情不和,总是闹矛盾。她自己深知因为生了女儿所遭受的白眼让人憋屈,可是又同样将这份憋屈给了自己的媳妇,我的妈妈。
没错,我是个女儿,也是在重男轻女的传统思想里泡过苦水的人。我母亲当时营养不良,肚子小小的看不大出来。生产那天下着雨,就准备了一个人的衣服,谁知道我生出来后我母亲的肚子还在宫缩,这才知道原来是个双胎。
我裹着毯子,我妹妹裹着大人脱下来的衣服,这就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不是儿子,我的父亲很失望。计划生育又严,望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女儿,愁死了。
在我们两岁的时候,他差点就能有一个儿子。那时候母亲的肚子已经7月了,奈何计划生育严峻,我母亲被拉去引产了,医生说可以掏点钱去通融一下,奈何我父亲囊中羞涩,犹豫不定,最后决定遵从命运的选择。孩子引产后,医生让我父亲拿去埋,那已经是个成型的小男孩,我父亲的手抖得很,不敢看那孩子一眼。从那以后,他爱上了喝酒。
然后我们只是还没长大的小孩子,哪里能体会到大人的纠葛。记忆里,他便开始经常喝醉,有时候会被人抬着回来,有时候喝醉了一路跌跌撞撞的拍着门。晚了一点,我和妹妹就会被他抄起扁担打。
所以童年里,父亲于我,是怪兽,是恶魔,我没有感受过父爱如山的温情。因为他喝酒,和我母亲也闹过不少矛盾。村里人都说我母亲脾气好,能忍受我父亲。我以前也觉得好,后来长大后明白不过是因为有了孩子也没有退路,被拴着跑不掉了而已。所以那时候我便想,我以后嫁人,只要对方不喝酒即可。
我和妹妹像野生的草,没有在温情中成长,所以性格就独立又冷漠。
我不理解我的父亲,为什么他整日酗酒,要将生活过得浑浑噩噩。在我初中的时候他开始热爱唱歌,花了5000多块买了一套音响。每天喝完酒到家就开始放碟片,拿着话筒开始鬼哭狼嚎。那声音划破了农村里寂静的夜晚,别人的歌声都让人觉得优美陶醉。他的歌声让人皱眉,毕竟在别人睡觉的时候开始唱,公鸡还得半夜打鸣,他在别人刚睡着就打。
我记忆里似乎没有人来找过,大家听到他的歌声都会知道,他又喝醉了。后来音响震烂了,光荣的完成了自己短暂又承受太多的一生。
他也爱养花,也许爱好和习惯本身是可以传承的,这个爱好得从我的爷爷说起。他从纺织厂退休后就到村里盖了两间瓦房,庭院里种满了花。那些花被打理的很好,秋日五颜六色的菊花,夏日里三颗巨大的黄角兰树花香扑鼻,栀子花,月季等等。萤火虫飞得到处都是,会捉了放在玻璃瓶里。那时候的太年少,不懂得那宁静美好的画面会成为往后治愈悲伤难过的良药。如今处处高楼大厦,萤火虫也早已经不见了踪影。那院子也卖给了旁人,那些花都消失了成为了记忆里的画卷。
所以我的成长是幸福的,上帝总会在关上门时给人留一扇窗户。它让我童年的梦里虽然没有那么精彩缤纷,却五彩斑斓着。
我总想着长大,想着能控制自己的生活,不会受人牵引和摆布,我总觉得长大就好了。我的烦躁是夏天暑假地里的草,是秋收的稻谷,是扯不完的花生,豆子,玉米……我就想怎么农活会这么多。别人都在屋里吹空调的时候,我们要顶着烈日劳作。为什么我的父母不能像别人一样出门去广东打工呢?我的舅舅舅妈们都在广东谋生,而我的父母像扎根在了泥土了,挪不动脚步。
后来我真的大了,这些农活随着我的年龄增长竟一点点减少。不用听父母的唠叨了,没有人约束我,又开始受着生活的折磨。明白了长大后的一切苦都是说不出的,并且你会是被暗涌推着不得不前进,有时候你想停下脚步,却发现真正的不由人是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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