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叠刀上有个沟沟
阿七,时不时的会摸摸上衣口袋里那把折叠刀。
那把刀,让他很有安全感。
别人都怕他,离他远远的,阿七不在乎。
他坐在教室的东南角,没有同桌,觉得一个人挺好。
初夏的天有些燥热,教室的窗户敞开着。很多挨着窗户的座位,让半扇窗挡住了视线。
间操的空儿,阿七没有去,当然,也不会有老师去理会这个,随他吧。
前面隔了差不多五排座位,小红正坐在那里,踢键子扭了脚,她也没去。
阿七很无聊,身边没有人,也不必去偷偷摸那把刀,趴在桌子上眯得够了,抬起头来,呆住了,那不是自己么?
小红眼前那扇窗,成了一面镜子,里面正是阿七的大脸。
他偷偷瞄了一会小红,她正在低着头写作业吧,可还是让他发现了,她会偷偷抬一下头瞄一眼窗户,再迅速地低下去。
她看到了!
阿七凑了过去,在小红的后座坐了下来,踢了一下小红的椅子腿:你看到我了。
小红头都没回:没有。
阿七不依不饶:我都看到了。
小红转过身来,甩起来的马尾扫在了阿七的脸上。
阿七瞬间全身抖了一下,这感觉从未有过。
小红的脸红红的:他们都叫你七哥,你真的那么可怕吗?
阿七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刀,并没有说话。
见阿七没有言语,小红的脸色渐渐缓了下来:我以后能叫你哥吗,不是七哥,是哥。
阿七顺手掏出了那把折叠刀,啪一下,刀锋弹了出来,摆弄了两下然后扔在了桌子上:你不怕?
小红的手伸了伸又缩了回去,最后还是拿起了那把刀:怕!
刀够锋利。
小红看着刀面的那条沟沟:为什么还会有条沟沟?
阿七:那叫血槽,扎进去,血会从这喷出来,如果刀面是平的,只有拔出来才会出血。
小红手微微抖了一下扔掉了刀,不再说话。
阿七拣了起来,起身往自己的座位走去:女孩子 ,问这个,心里不突突?
小红看着他背影:哥,我真的想认你当哥。
阿七没有说话,他的脸似乎又被那马尾扫了一下,热热的。
谁的青春不迷茫浪费了一碗米饭
高二。
学生们急火火地商讨着是选文还是选理。
阿七,仍然坐在角落里,显然,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老师还是征求了一下他的意见。
阿七不知道,文和理有什么意义?
可老师离开时,阿七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小红选了什么?
老师迟疑了一下,还是给了他答案:她选文了,不换班了。
阿七:噢,我也不换了。
估计老师悔透了,这么好的机会,没把他调走。
其实那次之后,阿七和小红压根没再说过话。但每次经过小红的座位,阿七心里总是怪怪的。
一天中午,没什么胃口,阿七没有去食堂,独自一个人坐在树下的栏杆发呆,目光漫无目的游荡。
有两个同学从食堂出来经过,议论着。
阿七听出了倪端,小红在食堂被人羞辱?
阿七噌的跳了起来,向食堂奔了过去。
一群同学扎堆在一起,似乎只是在看热闹,小红端着盛满饭的饭盒,无助地站档口处,眼泪吧嗒地掉着。
隔着人墙听着食堂打饭师傅的咆哮。
他听懂了,原来打饭师傅说小红打了饭没留下饭票,那种红色的小纸片。那个打饭师傅估计平时憋着了,总算逮住一个学生,让他出气,嘲讽,还很恶毒。
那些看热闹的同学,并没有谁上前主持公道,多是阿Q般的胜利欢呼,甚至还有刺耳的口哨声。
哪怕一点点声音都在戳着小红脆弱的自尊。
阿七扒拉开众人挤了进去,拿过来小红的饭盒,掂了掂,对着那个打饭师傅:没给你饭票是吧,好啊,还给你!
阿七挥起饭盒,直接扣在了打饭师傅的头上!
那个油肥的大脑袋上开满了白色的花儿,引得看热闹的学生们一阵哄笑:那不是阿七吗?
打饭师傅蒙了一圈,缓过神来,轮起了手中的大饭铲子朝着阿七的头就过来了。
阿七本能的用胳膊挡了一下,骨头碰铁杆,肉受苦了,一条血印。
阿七显然怒了,手伸向了口袋。
小红见了,急着抓住他的手:哥,我懂,那玩意,会死人!
阿七犹豫了一下,没有伸进去,推开了小红。
略打量一下,这个大块头足足比阿七高出个半个头。
对付这样能装下自己的,阿七知道怎么玩,这么高大的家伙攻其上三路铁定是吃亏的。
他故意用话激怒但并不伸手,只是身体靠近一些。然后突然袭击,用脚狠狠地踩在大块头的脚趾上,显然,这地方很脆弱。
可还有更脆弱的地方,紧跟着,阿七一脚踢中了大块头的小腿骨正面,人长得多胖,那个地方除了皮是没肉的。
那个师傅晃了几晃差点倒下,举着大饭铲子一瘸一拐地跑了!
阿七拣起小红的饭盒,擦了擦递给了小红,然后,一个人走了。
他听到背后的同学们在说着,哥?是哥啊?真的假的?
单枪匹马的阿七他的人生没有高考
阿七被开除了。
无所谓。
学校不能去了,才发现,根本没有可去的地方。
老爸是从来不会给他好脸色的,早放弃了他。
无所谓。
他决定学点什么吧,老爸是不肯出钱的,去当学徒吧。
理发,只学了一周,看着那剪刀在客人头上飞舞,特别有快感,他怕他激动,把人家的肉剪了,还是算了吧。
后来看到一家西点招学徒,还给点零花钱,他留了下来,虽说西点也用刀,但对的是食物,大胆地挥舞吧。
收工,差不多都是晚上九点的样子。
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拐个弯,骑车到了学校那块转一圈再回家。
高中晚上九点半下晚自习,他看到了小红骑车出来。
自从被开除,再也没见过了吧。
他默默地跟在后面,有点莫明其妙,此时心情却飞了起来。
嗯,就这样吧,挺好。
后来的日子,他晚上从西点店出来,就跑到学校对面,躲起来,然后尾随着小红,一直看着她进家门。
就这样,一直到高考的前一周晚上。
前面的小红和同学分道后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盯着他:哥,我知道你在后面!
阿七有些尴尬,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阿七凑了上去,两个人推着车向小红家的方向走去。
小红:你那胳膊疼吗?
阿七:哪个胳膊?不,不记得了!
两个人话很少,路也没多远,临分手,小红看着阿七的背影:明天我生日!送我块你亲手做的蛋糕吧!
阿七愣了一下,转身跑了。
小红生日那个晚上,她并没有等到阿七,可能那个坏蛋,就是闲着没事,拿自己穷开心吧。
算了,全心迎接高考。
那几天,小红发挥的还算不错。
阿七,连张准考证都不会有!
是否还记得校园那棵老树用感情做出来的东西才会好吃
阿七在一座大城市里落下脚,他那家叫MEET—EYES的西点店很火。
现在阿七很少亲手做西点了,让徒弟们多上手,才能培育出来好西点师。
多数时间,他都是坐在店内的角落里,磨一杯咖啡,坐一下午,摆着本书,基本上都是日本、韩国、法国的西点书,学习不喜欢,但做西点,绝不可以落在人家后面。
店附近有所高中,还有一周高考了吧,阿七看看手机上的日历念叨了一句。
下午的人不多,多是买了直接带走的,店里坐下的没有几个客人。
在阿七对角的位置,隔了五排的座位,一对情侣,正在卿卿我我。
起初,阿七并未留意,压根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进来,什么时候坐下。当那个背对着的女孩子甩头发的一瞬间,阿七的脸突然热乎乎,虽然眼前这个女孩子并非马尾而是长发飘飘,阿七还是寻到了那熟悉动作的记忆。
阿七起身转到侧面走过去,他看到了,是,她是小红!
阿七来到后厨操作间,欢正在做蛋糕,她是他最得意的徒弟。
欢说:师傅,外面那女孩子过生日,你说我这挤的奶油玫瑰花是用红色还是粉红色?
阿七:客人没提要求?
欢:是那男的到前台定的,只是说红,什么红没给意见。
阿七:做紫色的吧,那女的喜欢紫色。
欢愣了一下,手中举着红色的奶油袋不知如何是好。
阿七:我来吧。
阿七操作起来,记忆也被拉到了几年前。
那天,阿七早早来到店里打发鸡蛋、筛面......直到裱花,还特别用调了红色的奶油挤出来金榜题名在上面,配上了九朵小小的紫色玫瑰花,他师傅说从没见过阿七这么认真做过蛋糕。
阿七笑了没说话。
下了晚班,阿七没骑车,他怕颠簸让蛋糕变了形。
马上到学校了,他被几个黑影拦住了。
打他!就是他把饭扣我头上的!
蛋糕碎了!
阿七手伸进了口袋摸到了那把带血槽的刀,但终没有拿出来......
师傅,怎么了,眼泪掉蛋糕上了!
欢叫醒了阿七。
阿七见平平的奶油上被泪砸了一个坑出来。
他略思索了一下,在那个坑的位置用紫色奶油画了一朵五瓣的丁香花。
这个一般人用奶油做出来不像,当年他也不会,他知道,小红喜欢丁香,还曾傻瓜似的在校园里寻觅五瓣的丁香花。丁香花都是三瓣、四瓣,找一朵五瓣的哪那么容易呢?
做完了蛋糕,阿七告诉服务员,等他回到座位再送过去。
坐下来时,他特意让服务员把店里的音乐关掉。
小红看着蛋糕惊讶起来:怎么是紫色?
那男的显然惊慌着:我、我订的是红色。
小红听了纳闷起来:红色?
盯着那朵五瓣的丁香花略有所思,起身走向前台:我能问一下蛋糕是谁做的吗?
前台指了指在后面站着的那个漂亮女孩子:是她,欢。
小红看了看欢,怀疑地望了望里面:我能进你们后厨看看吗?
欢瞄了一眼坐在角落的师傅:好吧。
小红冲了进去,里面有五六个师傅正在忙碌。
都不认识。
小红回到了座位。
临走,小红对欢说:你做的蛋糕真的很好吃。
欢:用感情做出来的东西才会好吃。
小红略有所思,和那个男的走出了店。
可刚出门,她又折了回来:冲着后厨喊:哥,是你吗?
阿七坐在角落里,用那本西点秘籍遮住了脸。
小红走了,阿七隔着窗户看到她不时地回头望望。
阿七知道,她看不到他,他的位置很好,和他上高中时一样,那个角落没人在意。
征程,从少年开始好故事在故事优选
七公子小刀原创作品、摄影,谢绝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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