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记不起来我是几岁被送到下乡了。我经常闭眼回想自己最早的记忆,能想到的只有自己穿着短袖在田里走着。太阳高照,扭头望去,蓝天白云,还有一望无际的金黄色的麦田反着光。偶尔一两滴汗珠顺着自己的脸掉下来,用手擦掉,再甩一甩手。只有无意瞥见南边若隐若现的秦岭山,才会心里稍感清凉。稻田的中间穿插着一条柏油马路,车辆很少,往西延伸,就是我的村庄。我提着爷爷在田里挖的鸡毛菜,往家走去。村庄最前侧是几间红砖房,就像堡垒一样守护着村子,在马路两侧对望着。只要能望到它们,就知道快到家了。从这几户门口走去,便能看到戏场,眼前瞬间豁然开朗。马路环绕着戏场的一侧,大片的空地毫无遮挡,在太阳下暴晒着,偶尔一阵风吹过,立刻感觉到被热浪包裹住。往北望去就是戏台,高台大顶,旁边紧挨着一座失修一直锁着门的寺庙,屋顶连成一片,莫名的让戏台也生了一些庄严相。戏台正南侧是两排小卖部,村子毫无争议的中心场所。屋檐下遮荫下棋的老人是永远不会少的,而围着他们的孙辈往往打打闹闹,并不断去骚扰在战场厮杀的爷爷,企图老人不耐烦给一两毛钱去商店大吃一顿。顺着路再往前走,就能看到我的家了。我走过去双手用力一起推开正红色的双开大铁门,便扯着嗓子大喊奶奶我回来了。一直跟在身后扛着锄头的爷爷看着我蹦蹦跳跳穿过走道进入院子,嘿嘿一笑,把半开的门整个推开,也一同进入院子。大开的街门仿佛告诉邻居们,家里现在方便被串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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