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深夜，城市已灯火阑珊。
林红打开浴室莲蓬头，抱膝坐地低声抽泣着，任由冰冷的水打湿自己。
丈夫李虎又对她家暴。李虎是一名消防员，五年前，在某火灾现场救出一家三口，可他自己却在最后一刻被大火吞没。
战友们奋力救出他时，他已奄奄一息，全身烧伤度达90%。经过抢救植皮，虽保住了命，却毁了容，更为残酷的是他因此丧失了生育能力。
两夫妻一开始以为这是创伤后遗症，因此林红一直鼓励他不要灰心，李虎起初也充满信心:“红，你老公是三等功臣，我肯定能行的！”
林红也相信丈夫，每一次她都会拿出百分之两百的柔情去试图唤醒他的潜能。李虎每次都兴致盎然，最后却一败涂地。连续一年多都是如此，期间两夫妻也四处求医问药，都无济于事。
李虎变了，变得沉默且暴虐。尽管在外面一如往常，可每天晚上都会变着法折磨林红，掐、咬，甚至还用瓶子砸、皮带抽。
林红起初抱着理解同情的心态，试图用柔情去化解李虎心头的戾气，可这只能换来更歇斯底里的咆哮。
这个家已经变了，林红逐渐变得绝望了，她每天都要在外面晃到很晚才小心翼翼地回家。今晚，她刚一到家，就被李虎摁在沙发上一顿暴打。
“臭三八……每天不回家是不是在外面找了野男人……是不是盼着我死……你这骚货……是不是想离婚……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李虎边打边骂，林红像是习以为常般咬牙忍住。可能是打累了，李虎回房睡了。只有林红一个人在浴室里哭泣。
林红是小学老师，今年才三十一岁，正是风华绝代的年纪。此刻，她正对着镜子清理身上的伤痕，镜中的自己是如此美丽。她一寸一寸地擦拭着，抚摸着新伤旧痕，一想到自己这嫩白的肌肤、绝美的身躯遭受如此摧残，她不禁又是一阵抽泣。
二
“情·驿”咖啡馆因时常举办相亲活动，在河东市非常有名。尽管地处市中心，古旧的装修让它看起来很是低调。每到傍晚，寂寞的人们各怀心事，从城市各个角落汇聚在此，在氤氲的灯影、馥郁的香味中寻找属于自己的慰藉。两年前，林红也成了这里的常客。她时常会来这里坐坐，一坐就到深夜。
其他人来这里是为了猎艳、猎奇，而林红每次都只是点一杯咖啡，独自坐在靠墙的卡座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人们卿卿我我、窃窃私语。她就像挂在墙角的一副绝美的人物画像般，一动不动，透着神秘。
起初，有男人或是好奇、或是挑逗过来和她搭话，林红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无声地斥退了一波波人。渐渐地很少有人再靠近她，她已成了男人们眼中“奇怪的美女”。
相比那个充满暴力、已经变异的家，咖啡馆昏暗且暧昧的氛围如同一张厚重的壳，能够将她紧紧包裹，让她蜷缩着获得片刻小憩和些许安全感，可能这就是林红常来的原因吧。
半年前，一个男人注意到了林红，也可以说是男人吸引了林红的注意。这个男人也坐到了林红所在的卡座，两个人似挨非挨，中间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男人不说话，自顾自地、安静地抽着烟，并没有喝眼前的咖啡，任由它冷去。
林红一开始以为这又是一个心怀鬼胎，试图接近她的人，并没有太在意。可接下来，每次林红一坐到老地方不久，这个男人就会坐到她身边，只是安静地抽烟，不搭讪，也不看她。
不知何时，林红眼角的余光开始不由自主地、偷偷地瞥他：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发际线有点后移，但没有秃顶，浓眉大眼，鼻子挺拔，嘴唇微抿，侧脸有点像陈道明，看起来潇洒且儒雅。
林红很久没有如此近距离观察一个男的，一向高冷、平静的她，内心已被掀起了细微的波澜。慢慢地，林红对那个身影竟然有了期待。每次她坐下来时，总会不露声色地搜索着人群，当男人走过来时，她又装作若无其事。两个人依旧不说话，隔着一个座位坐着，可气氛早就变了。
这天，林红走出咖啡馆才发现外面下起瓢泼大雨，她没带伞，正茫然无措，四处张望。这时，男人走到她身边，为她撑开了雨伞。林红侧肩看了一眼，又赶紧收回了目光。
“去哪里？我送你一程。”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低沉且温暖。
“麻......麻烦你......送我......到地铁口吧......谢谢。”林红的声音紧张而局促。
男人轻轻地搭着林红的腰，找到自己的车，又开车将林红送到地铁口。车上，他们没有交流，连彼此名字都没问，更别提要联系方式。
临下车时，男人停好车，掏出一块手帕，在林红眼前示意了一下，一揉一吹一抖，就变出来一朵红玫瑰，“送给你，美女，晚安!”林红矜持地笑了下，没有拒绝这份礼物。到楼下时，林红将玫瑰扔进了绿化带，然后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家门。
三
林红和男人之间已开始有了交流，尽管两人依旧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坐着。男人原来叫刘威，未婚，是一名银行职员。男人也得知林红是老师，已婚，丈夫因公致残。但林红没有告知他自己被家暴的事实。
记不清是从哪天开始，刘威不再只是将林红送到地铁口，而是将她直接送到小区门口。每次下车前，他都会给林红变小魔术，变出的小东西都不一样，她很感激刘威的良苦用心，让她获得了久违的幸福。
回到家里，被李虎家暴已经是家常便饭，如果哪天没有被打，那他肯定喝醉了，他已染上酗酒的毛病。家里要么回荡着李虎的咆哮谩骂，要么四处都是酒瓶，这家伙喝醉了甚至还往饭锅里撒尿，这个家已让林红生无可恋。
林红想过离婚，可李虎不同意。她也想过起诉他家暴，却又不想这事人尽皆知，林红是个传统的女人，她很在乎自己的形象。两个人早就分房睡，婚姻已名存实亡。
夜深人静时，隔壁的小夫妻总会弄得动静很大，搁以往，林红会捶墙以示抗议，可现在，她竟将耳朵贴在墙上，迷醉地聆听着、幻想着、翻滚着，呼吸急促，两颊潮红......她毕竟是一个有着正常生理需求的年轻的女人啊。
这一天，从咖啡馆出来，刘威突然提出要林红到家里坐坐，她有点犹豫。“今天是我生日，能陪陪我吗？”刘威一脸恳求。林红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尽管已经是午夜了。
林红一进门就惊呆了，刘威像是有“预谋”般将自己的生日现场布置得很温馨、细腻。他拿出一瓶红酒，两个酒杯......深夜，烛光、红酒、孤男寡女，两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除了“叮”的碰杯声，现场气氛如两军决战前夕的静默，只待信号弹一响，必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刘威率先发起了进攻，他突然起身将林红摁倒在地，她有气无力地挣扎了几下，便闭上眼睛，紧紧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事了，刘威才注意到林红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林红流着泪告诉了他自己常年被家暴的事情。刘威恨得咬牙切齿，劝她离婚，她摇了摇头；劝她去法院告，她还是摇了摇头。刘威心疼地将林红抱得更紧、吻得更深情。
林红已彻底离不开刘威了，甚至在讲课之时都能想到两人缠绵之事，当着学生面，她感觉羞耻，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这天完事后，刘威突然递给林红一包白@@色的粉末。“这是什么？”林红问。“要他彻底消失吧，你只管把它倒进他的杯子里，无色无味。”刘威轻描淡写地说。
“啊，不！”林红吓得扑进他怀里，瑟瑟发抖，小塑料包掉在地上。
四
林红回到家，刚一开灯，就被李虎狠狠地揪住了头发。她没有反抗，像死鱼一般闭上眼任由他打骂。她已感觉不到痛楚，甚至还在心里想：这家伙还是有“分寸”的，从不打我的脸。
突然，狂风骤雨般的施暴止住了。林红睁开眼睛一看，李虎倒在地上，双目圆睁，口吐白沫，四肢不停地抽搐。林红坐起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李虎被毁容的脸已经扭曲，这原本是英雄的脸，值得人们敬仰、爱戴，可现在只剩下狰狞和丑陋。
林红过了四十多分钟才叫了救护车，然后想起什么似的，把那包白色粉末倒进了厕所。救护车赶到时，李虎已经奄奄一息了。她并没有使用这包白色粉末，可她还是眼睁睁看着李虎没有了呼吸。自己竟然变得如此冰冷，让林红心里有了些许愧疚和难过。
料理完李虎的后事，林红就搬过去和刘威同居在一起。她并未解释前夫的真正死因，刘威也从没问及，就像根本就没发生过一般。其实他心里已经认定林红用了那包药。
两个人如胶似漆地生活了一年多。一天，刘威对林红说：“林红，我考上研究生了。”说着就把一张通知书递到他手中。研究生？怎么从没见他复习过功课。林红有所疑惑，却没有再细想，向他表示祝贺。
刘威说他已经向单位递交了辞职报告，打算安心去读完三年研。林红说：“我支持你。”临别那天，刘威在林红耳边说了三个字：“红，等我！”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车站。
林红几乎完全承担了刘威的学费和生活费，为此，她还偷偷在校外补习班干兼职，才勉强坚持下去。她很想念刘威，也提出想去高校看他，可每次都被刘威搪塞过去。刘威和她联系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次来电话几乎都是在要钱。
转眼刘威研究生毕业，林红打扮得漂漂亮亮、高高兴兴地去车站接他。她远远看到，和刘威一起走出来的还有一位年轻漂亮、身形娇小的女孩子。
“小芸，这是我姐。”什么？姐？没听错吧？刘威竟然叫她“姐”，当着一个陌生女孩的面。林红怀疑自己的耳朵，感觉有点头晕，身子踉跄了几步，差点跌坐在地。女孩搀住了她，甜甜地叫了一声：“姐。”
“先回家吧！”林红没有应，她强忍着耻辱，强撑着身体，不想在这个小女孩面前倒下、失态。回到家里，林红将刘威叫到小区楼下的长廊，小女孩透过窗子好奇地看着他们。
“刘威，你什么意思？”
“我要娶小芸！”
“你娶小芸？那我算什么！”
“你是我姐啊！”
“这么多年，我把你当自己的男人，陪你睡，供你读书，你竟然叫我姐，你还有良心吗？”林红强压着心如刀绞，低声地咆哮着。
“你陪我睡，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你供我读书，这是我应得的......”刘威冷笑了一声。
“各取所需？你应得的？”林红浑身都在发抖。
“难道不是吗？没有我给你的那包药，你能摆脱那个无能的、噩梦般的前夫？”刘威已彻底暴露出他无耻的混蛋面目，林红冷静下来后，向他提出分手，前提是将三年她供的学费还给他。
可刘威不仅不答应，反而要求林红出钱给他和小芸办婚礼，不答应的话，就把她药死亲夫的事情捅出去。
“我没有杀他！我没有！”林红抱着头，极度痛苦。
“这件事只有天知道有没有，哈哈......”刘威狞笑着看着她，像是欣赏一只被捕兽夹夹住的瑟瑟发抖的兔子般。
林红彻底绝望了，要摆脱刘威，只有离开这座城市。于是，她带着剩下的积蓄，在深夜时分偷偷地搭上了北上的列车。
五
林红来到北方某温泉小镇，抱着赌一把的心态，用全部积蓄盘下一处背靠温泉的店面，开了一间名叫“红”的咖啡馆。咖啡馆内外装修以红作为主色。
她似乎对咖啡馆情有独钟，因为咖啡馆曾让她内心宁静且温暖。
林红也没有想到咖啡馆的生意竟如此火爆。每到冬天，温泉小镇整个笼罩在皑皑白雪中，唯有林红的咖啡馆如同雪地里一团火，吸引着各地旅客前来小憩一番。
经历过情感劫难的林红，已变得更加豁达、知性，加上她本身就是美人坯子，略施粉黛，稍加修饰，穿上一身旗袍往吧台一站，一下子就成为众人的焦点。
游客们就喜欢在喝咖啡时，和她东拉西扯，林红此前做过老师，知识渊博，表达能力强，说出的话总能直击心坎，人们被这个神秘的女人吸引得欲罢不能。
林红算是在这个小镇立下足了，不仅如此，她还有了一个忠心耿耿的“保镖”。那天她正打算打烊，一个跛脚的、相貌丑陋的男子闯了进来，林红被吓了一跳。
“老板娘，别怕，我没有恶意，我只想问问您这里需要帮工吗？”林红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见她要强行关门，男子将手一抻：“求求你，我实在无处可去，您给我一个落脚的地方，赏我一口饭吃就行，我不要工资，更不会干坏事。”
原来这个汉子叫龙二，刚刚刑满释放不久，这种有前科且长相丑陋的人，根本没有谁肯收留他。林红见他态度诚恳，又冷又饿，状貌可怜，又联想到自己的处境，都是天涯沦落人啊，心一软，就答应了下来。
龙二果然忠诚。自从被林红收留后，营业时间，他就在角落里不起眼地、安安静静地呆着，留意着来往的客人；打烊了后，他把椅子一拼就是一张床。一年多来，没有任何不良举动，林红渐渐地放下心来。
林红晚上有泡温泉的习惯，这时龙二就背对着、远远地坐在一棵树下守护者。她知道龙二是在给她放哨，防止有人图谋不轨。所以，她对他完全放心，毫不介意。龙二的忠诚让林红的平静的生活增添了许多暖意。他看似呆呆傻傻，不善言辞，对善良的林红已是痴心暗许。
这天晚上，林红正在泡温泉，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靠了过来。龙二飞快地迎上去将他摁倒在地。原来是小镇摄影楼的老板段子琪，他是林红咖啡店的常客。他晚上过来，是想找林红拍一组她泡温泉的大幅写真，当做影楼的宣传海报。龙二见段子琪并无恶意，就放开了他。
段子琪揉着吃痛的臂膀来到温泉边征询林红的意见。林红本不想太招摇，可他不依不饶，使劲地恳求，还说像她这样的美貌，如果不在世间留下印记，是对造物主的辜负。林红不由得低头看了看水中的倒影，真是眉眼如画，肤白胜雪：是啊，世人可以辜负我，我为什么要辜负自己呢？想到这，林红终于答应了。
林红的巨幅温泉海报被拍得香艳无比又清雅脱俗，段子琪将写真挂在影楼橱窗上，吸引了一大堆游客驻足，他的生意一时火得一塌糊涂。段子琪借这个势头，又找林红拍了几组主题写真，影楼里里外外挂的几乎都是林红的照片。
人们总会好奇地问段子琪这个模特是谁，当他们得知竟然是小镇咖啡馆的老板娘时，忍不住簇拥而去、一睹芳容，林红的咖啡生意也是更加风生水起。
六
当刘威出现在咖啡店里时，林红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自林红逃离远走之后，小芸也识破刘威的真面目，没有再和他纠缠。刘威对林红恨得牙痒痒，一直在寻找她的踪迹。这天他无意看到了一则影楼的手机弹窗广告，扉页上赫然就是林红的照片。他揉了揉眼睛，确认无误后，心头一阵狂喜，于是他循着广告中的地址找上门来。
“想不到吧，你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刘威像看着失而复得的猎物般，得意洋洋。林红惊惶地向着后院退去，刘威快步跟了上去。
“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林红没想到这么快又坠入噩梦的深渊，浑身颤栗着不知所措。
“放过你？除非你给我钱，不然我就把你谋杀亲夫的事情捅出去！”
“我没有钱，我没有杀人......”刘威步步紧逼，林红已惊恐到了极点。
“没有钱？那我吃定你了！”刘威将她扑倒在沙发上，林红使劲地挣扎。
正在这时，龙二将他从林红身上提溜下来，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你这臭婊子，果然改不了水性杨花的本性，这么快就找野男人了”刘威骂道。龙二见他侮辱自己的女神，提起拳头要再揍，林红拉住了他。
刘威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索性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林红，我告诉你，不给钱，爷就不走了。”林红瘫坐在地。
看到自己暗恋的女神如此痛苦，龙二知道只有一个人能够帮她，于是他拨通了段子琪的电话。段子琪果然没有让人失望，了解情况后，经协商，他爽快地给了刘威二十万，并要求他立下字据：保证从此不再骚扰林红。刘威欲求不满，但又垂涎这唾手可得的二十万，于是签下字据，拿钱走人。
段子琪对林红早就暗生情愫，借此机会，他向她表明了心迹。林红本想就此度过余生，可段子琪帮她解围之事又无以为报，于是又说服自己答应了他的求婚。
他们举行婚礼的那天，龙二躲在角落里，喝了许多酒。
七
婚后的生活甜蜜且温馨，林红似乎又觉得未来可期了。
婚后大半年左右，段子琪说要和某摄影协会去大西北采风。两周左右，他回来了，却跟变了个人似的，面容苍白、目光呆滞，如同行尸走肉般不复往日的倜傥潇洒。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摄影棚里，林红怎么喊也不搭理。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天晚上正要打烊，咖啡馆凶神恶煞般地闯进来一伙人，龙二起身欲拦，却被踹翻在地又被人制住。“谁是林红啊！”领头的大喝一声。
林红怯怯站了出来：“大哥，我就是，请问你有什么事？”
“我是来要债的，你男人欠我们一大笔钱，把所有的宅子......”这个男的又淫笑了一下“还有你，都抵押给我们了。”说完，便丢给林红一个欠条，上面赫然有段子琪的签名和手印。
原来，前段时间段子琪去西北采风，鬼使神差地被带入一个黑赌坊，一开始，赢得顺风顺水，得意忘形的他没有想到这是别人设下的局。渐渐地风向变了，他开始不停输，越输越想回本，越想回本就越输，最后竟然押上了自己的房子和老婆。
从头到尾，都有一双阴险的眼睛在幕后盯着，这个人就是刘威。上次段子琪大气地掏出二十万，让他从此记挂上了这条“大鱼”，整日盘算着如何狠狠地再敲段子琪一笔。所谓的外出采风，就是他伙同别人精心设计的圈套。这头恶狼，简直阴魂不散。
“再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拿不出两百万，到时候连人带房子我们一并收走。”领头男子恶狠狠地说：“可别想着逃跑，我们有的是办法找到你！”林红心头对生活的希望再一次被击得粉碎。
八
摄影楼里，面对林红的质问，段子琪时而抱头痛哭，悔恨自责，时而又张牙舞爪，暴跳如雷。他已变得和世上的烂赌鬼无异，没有了底线，失去了理性，还有点神经质。直到这时，他还抱住林红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恳求她拿钱给他翻本。
林红啪地给了他一记耳光，她最不能容忍的是段子琪把她当做赌注，更不明白为何一个男人在短时间内会变得判若两人。“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你竟然把我当做赌注？你这个可恶的烂赌鬼!”
段子琪歇斯底里地吼道：“你只不过是我花二十万买回来的玩具，还没有我的摄像机贵，和这些塑料模特没什么两样，我想玩就玩，想摔就摔，想砸就砸！”他抄起一个摄影机支架，边咆哮边打砸，如疯狗般彻底失去了理智。“我是烂赌鬼，你又算什么，你只是一个谋杀亲夫的恶妇！”
“我没有杀人！你这个混蛋！”林红内心不愿被触及的隐疾又被揭开了。
“没杀人？你怎么会逃到这里来？你躲什么？我今天要干@死@你这个荡@妇！”段子琪突然兽性大发，将她摁在地上，一手掐住脖子，一手疯狂地扯着衣裙......他已完全没有了理智，只想着通过蹂躏林红来发泄内心的痛苦。
林红只觉得无数恶魔扑面而来，通通压在她的胸口，她无法呼吸也喊不出声，眼前光线渐暗，她昏死了过去。见身下的林红没有了动静，段子琪眼睛通红、气喘如牛，他以为自己失手掐死了林红，惊恐之余竟然疯狂地想放火毁尸灭迹。
就在这时，龙二出现了。原来他一直守在楼下，听着楼上的吵闹、打骂，来回踱步、束手无策，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再怎么心疼也只能干着急。当楼上没有了动静，他觉察出不对劲，才一瘸一拐地冲了上来。
龙二扑倒了段子琪，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打火机掉在地上，点燃了地毯。火势逐渐蔓延，两个人在火光中你来我往、滚来滚去，龙二毕竟腿有残疾，身材矮小，很快段子琪就占了上风。龙二被他从背后锁住了脖子。
大火引燃了窗帘、道具、服装、模特，已蔓延到了天花板。林红被一阵浓烟呛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却引来更加剧烈的咳嗽。她隐约看到龙二被段子琪勒住，四肢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危急关头，林红摸到了一根摄影机架铁钎，她踉踉跄跄站起身，大叫一声“去死吧!”，用尽全身力气将铁钎扎进了段子琪的身体。段子琪松开了紧锁的四肢，滚到一边，痛苦地抽搐着，渐渐没了气息，脸上竟带着释然的笑容。
林红倒在地上，她已放弃了一切，想借由这烈火吞没自己。逐渐恢复过来的龙二，摸到了她的手，将她搀扶起来，在浓烟中一点点地向外摸去。大火已点燃了整个建筑，时不时就有燃烧物掉落下来，龙二始终将林红紧紧护在身下。
快到门口时，房梁被大火烧断了，整个天花板坍塌了下来，龙二大吼一声将林红使劲往外一推，自己却被火堆彻底吞没。
林红跌在青石板路上，在最后一刻，她仿佛听到龙二在喊：好好活着，来生再见，我......
尾声
法庭上，林红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她接受了所有的控诉，也接受了命运对她的任何审判。
刘威落网了，原来他是谋诈@骗团伙的头目，从来就不是什么银行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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