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燕舞串场河 24
经济的发展,大环境的宽松,老百姓的过年习俗也在不断地改变、改进、改善。
六十年代成群结队地跑年,孩子们为了一块糖,一把花生,不惜冒着严寒,踏着冰冻,甚至在漫天大雪中,仍挨门逐户地跑,张着大人缝制的布袋。不装滿了不罢休,小脸蛋儿跑得红朴朴的,头上热气直冒,仍不收手。这样的童趣,童心,现在已经销声匿迹。一去不复返了。
粮食紧缺的年代,家家搞攀比,以那家饼做得多,糕蒸得多,草堆大为荣,为富有。而现在不再做那种盛起饭来炒了吃的傻事,注重食品的品种,质量,是否合乎自家的口味。不再像以前那样显摆。宁可平时勒裤带,也要过年装门面。要谈比的话,比一比鸡鱼肉蛋那家多,香烟老酒那家多,品种全,上档次。
正月初里头,农忙的淡季,浓浓的年味还未全部淡化,哪家哪户没有个三桌两桌的菜?庄子上人多热闹,轮流做东,今天你家,明天我家,后天他家,正月一十前,各家排得满满的。图亇热闹,欢喜。
往年,外地跑年的不少,要数北方的多。上得门来,门口一站,大爷大妈恭喜发财:!没得个三块两块打发不了。有穿上用纱布一染,大红大绿的,怪怪的,玩着个胡(旱)船,唱个连诺,五元起步。一天下来,俩口子能挣个百儿八十的。今年见少,几何未曾有过,二子准备了不少小票子,银行里换的,一元一张。到了初三,还未开过折。
二子在昆山吴杨公司做了几年,赚得个盆满钵满的。满载而归,回家过年,根据公司安排,紧接着的任务,就是在本大队修路建桥。趁着未正式开工的闲档儿,准备办上个几桌,把四邻八舍,亲朋好友请到家来,聚个餐,来杯酒,也来显摆显摆我二子的价值,这几年,离开家乡,丢掉锄头拿瓦刀,混出个人模人样来了。让大家来乐呵乐呵。
二子高兴。 顺便也来看看我二子置办的彩电,冰箱,红灯牌双卡收录机,日本的理光傻子相机等等。
日期桌数全部定好,满打满算的有六桌,六六大顺,吉利啊。
工地上能指挥上百号人,各工种搭配,科学安排,可这烧菜烹饪,可难坏了二子,老婆烧个粗茶淡饭,能凑合,这五味调和,色香味俱全,她哪见过?
二子在昆山就知道二姑娘烧菜做饭是个行家里手,不仅手脚快,而且上档次。年夜饭宴会上,更是领教了她的厨艺。二子心里有了底。
盛情难却,何况二子相邀,二姑娘二话不说,初三早上收拾停当,跨上新买的助动车,丢下缕缕尾气烟尘,刻把钟的功夫到了二子家。熟门熟路,熟人熟事,生身之地。车一停妥,排菜单,查实物。指挥二子老婆及其他下手人员,拣的拣,洗的洗。
门前扣了高头马,不是亲来也是亲。门前挂着讨饭棍,骨肉之亲不上门。二子这几年虽然没有大富大贵,腰包也确实鼓鼓。
新正月头上,庄上人多,给二子拜年,说两句好话,动动嘴皮子,有糖有水果,还有从未见过的外烟,什么良友、剑牌、万宝路的,还有沪产凤凰、大中华。那个黄壳子的凤凰,一抽滿屋三间,香气盈室。二子大度,香烟桌上一摆,自拿自抽。烟鬼子们被吸在二子家不得动。
董五爷俩,劣根难改,秉性难移。嘴里抽着,耳朵上夹着,趁人不在意,口袋里顺着。人心不足,春节拜年,凡吃烟者,到二子家拜年,每人一包。有人天生的穷形贱相,二子不说,心知肚明。新年头里,闷声大发财。再说二子忙着接待。顾不了这些。乡里乡亲,玩了,吃了,还带了,又象看西洋景,围着二姑娘的助动车,左瞧瞧,又看看,紫红色的车身,油漆光亮,太阳下面一闪一闪的。有人看到二姑娘在大路上由西向东骑车而来,农村土话,形容车快,一穿就到,直嗤而来。在他们嘴里,二姑娘骑车,简直就是挟风裹电,仙女下凡。
新鲜事,问这问那,问个不停。烧油多少,一鼻气能跑多远?实质就是一油箱油能跑多少公里。
有见过世面的,说,人家这是进口的,质量好,,跑得快,避震好,烤漆的,怕要上万。一旁人听了,吓得舌头缩不回去。乖乖隆地咚,难不成金子做的不成。他一言,你一语,没个定论。
厨房大。又添了个临时案板,二姑娘操作起来得心应手。该配的配,该剁的剁。该煨的,早已下锅,农村三间灶,棉花杆子树枝子火,快得很。桌数多,二姑娘特地吩咐二子弄来炒菜的液化气灶。旋钮一开,碧绿的火苗直往上窜。这又是个新鲜玩意。乡下人没看过,头一回。
火苗映着二姑娘的脸,人面桃花。弯弯的柳叶眉,水灵灵的双眼,见人一脸笑。二子喊她。二姑娘回眸一笑百媚生。二子像被勾了魂,忘记了刚才叫二姑娘什么事。回过神来,如梦方醒。端上了热腾腾的咖啡,见二姑娘辛苦,二子心疼。特地泡上一杯香浓的雀巢。悄悄的送到二姑娘面前,说,歇下子,弄杯咖啡提提神。二姑娘会心一笑,正忙着,没手接,二子乘机,将杯子送到二姑娘口中。二姑娘半推半就,啜了一口,一声谢谢,眉目含情。感到浑身舒坦的是二子,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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