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言善德约法三章
秦崇剑准备了两辆吉普车，自己和言凤佳一辆，两个人都是军装，穿上了新的蓝色军服还佩戴了军衔，一个是新六师中将师长，一个是新六师少将参谋长，莲心和丽芳同乘一辆都是便衣。别看上官鑫发是个粗人，实在是粗中有细，很是有谋略的人。他这个安排可谓深思熟虑下的一种最佳方案，第一，现在上官鑫发和言凤佳都是正式新六军的长官，同车而行巡视太湖抗倭义勇军自己的地盘合情合理；第二，莲心和丽芳公开身份，一个新四军代表，一个国民党重庆代表，对义勇军而言都是客，让她们同乘表示一视同仁；第三，上官鑫发希望莲心接受丽芳，想多给她们一些接触机会。
三个女人都是心细如发聪明绝顶的，一眼就看懂了上官鑫发这个安排背后的文章。尽管丽芳还猜不透上官鑫发和莲心之间究竟存在什么联系，却明显感觉到他在有意无意拉近自己和莲心的距离。对于莲心而已，要是连丽芳和言凤佳都从一开始，就对上官鑫发的态度产生了疑虑，她这样聪明伶俐的女子，又怎么会感觉不出来？莲心不愿意去猜想下去，她不恨当年将自己无情的丢弃，可是却有点抱怨为什么再也不关心自己以后的死活？真的丢了就再无牵挂了吗？她们的心不会痛吗？尽管如此，莲心还是感觉到了上官鑫发看见自己后那种强烈的情感，不用多猜也已经知道了，这个中年汉子一定就是当年把自己放在育婴堂门口的人。只是莲心还是想回到青莲镇去在亲口问一下阿妈，自己身上究竟还有什么标记？
莲心默默坐在车上一言不发，丽芳看着她那张年轻漂亮的脸心里充满了矛盾：有羡慕，有嫉妒，也有怜爱与关心。她已经可以准确判断出来，这个新四军的小姑娘，就是上官鑫发的亲生女儿。如果自己有一天能嫁给这个男人，那么，坐在身边这个女子就和自己有了很特别的关系。她很想取得莲心的好感，所以当莲心提出，自己的国军制服会让青莲镇老百姓不舒服的时候，丽芳一点没有生气反而马上去换上了一身旗袍。不过叫丽芳感到意外的是，莲心竟然也没有穿“老四”的军服，而是换了件蓝底子白花的旗袍。
那件旗袍穿在莲心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风韵，看得丽芳眼前一亮不由自主地夸赞：“莲心，你这件旗袍穿在你身上真合体，真漂亮。”
莲心“嗯”了一声，然后平静地说：“是我阿妈做的，这还是前两年的衣服。对了，就是我去沪海配合淳华姐执行‘飓风’计划那次。我先回家去看了阿妈，阿妈连夜给我赶制了这件旗袍，今天我要回家就穿上啦。”
“你阿妈手艺真好，而且一定非常疼爱你吧？”
“嗯。阿妈虽然没有生我，可是她把养大的，用阿妈自己的奶水。阿妈自己的亲生女儿刚巧死了，阿爸怕她伤心就把我抱回了家，他们非常爱我。”莲心有意无意地说着往事。
她同样看出了这个叫丽芳的女人，肯定和上官鑫发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莲心，你不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莲心看了她一眼，还是很平静地回答：“说不好，我其实很小就知道了自己不是阿妈亲生的，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什么人？因为阿妈和阿爸对我和亲生一样，只是阿爸很早就走了。阿妈带着我改嫁给米行老板以后有了弟弟，是阿妈亲口告诉我的，可还是待我很好，我只不过知道了这件事而已。”
“那你就不恨他们？”丽芳继续试探着。
莲心摇摇头回答：“我不恨他，如果把自己亲生的孩子丢掉一定很无奈，也是希望给孩子一条生路吧。”
莲心想到了自己的儿子“海燕”，如果不是无奈，她又怎么会舍得把亲生骨肉送人？这也许就是莲心可以理解这种无奈的根本缘由吧？这种感觉是莲心在云岭出于无可奈何，把刚刚满月不久的儿子海燕，送给了皖南老乡陈勤娣那一刻产生的。当莲心最终含着满眶眼泪，看着杨土根和陈勤娣抱着海燕，冒着大雪走下山去的那一刻，她的心像被刀剜去了一块肉。可也恰恰是那一刻，莲心想到了自己出生后的遭遇，想来那个曾经怀胎十月的女人，自己的亲娘也有过这种伤痛。莲心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哀伤。
丽芳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女孩子，竟是如此大度和理智，这也让她大大松了一口气，想来以后的相处会容易很多。
“怎么啦？莲心。”丽芳拉住莲心的手。
“没有什么。”莲心拭去眼角的泪痕。
“我想到一些事而已。你看，我们到了，这就是青莲镇。”
车队在青莲镇言府大门外停下来，街上的老百姓很平静地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军队，上官鑫发的卫队正在跳下卡车去门外警卫。青莲镇已经习惯了这支穿着蓝色军装的队伍，他们知道那就是自己的子弟兵，太湖抗倭义勇军。
言善德已经得到通报从里面拄着拐迎出来。“呵呵，上官将军来了。”
“爷爷。”言凤佳已经扑进他怀里。
“呵呵，凤佳也回来了？怎么还穿上了太湖子弟兵的军装，还是少将军衔，怎么回事啊？”言善德看见心爱的孙女，乐得满脸都是欢喜。
“爷爷，我现在是忠义救国军新编六师参谋长。呵呵，这个少将可是委员长给的。”
上官鑫发在旁边连连点头解释。“老太爷，我电告了重庆军委会，二小姐少将军衔的确是老头子签字的。”
“哈哈哈，我们凤佳居然变成了穆桂英啊。”言善德朗声大笑。
莲心也下车走过去，恭恭敬敬给言善德鞠躬行礼。“爷爷好。”
“哦，这是我们莲心也回来啦。快让爷爷好好看看，爷爷可好几年没有看见你了。”言善德拉着莲心上下打量。“嗯，长高了很多，是大姑娘样子了，是漂亮的大姑娘。”
言凤佳过去拉着莲心的手，并肩站在言善德面前。“爷爷，我和嫂子谁漂亮？”
“都漂亮。莲心是青莲池里一朵莲花，你是池边一支红梅。”言善德拉着两个女孩子的手。
上官鑫发走过去低声对言善德说了几句话。
言善德笑着对站在吉普车旁边的丽芳招招手。“丽长官请进，请进言府喝杯茶。”
丽芳含笑走过去。“老太爷好。我叫丽芳，原47旅轻骑旅政训科科长，现为重庆军委会代表，新编六师政治部主任。军委会和委员长都委托我给你问好，感谢言老太爷对抗倭的大力支持，感谢言府对太湖抗倭义勇军的资助。”
“呵呵，不敢当，不敢当，国难当头，老朽只是绵薄之力。快请进。”言善德把他们让进言府在客厅坐定后说：“说来真是巧了，莲心，你阿妈昨天也从言庄上来了，过几天去沪海看你阿弟，你去后面看看她吧。”
“真的？”莲心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得跳起来，抬腿就朝后面跑。
言凤佳在后面追她。“嫂子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婶婶。”
等两个女孩离开之后，言善德才对上官鑫发和丽芳说：“抱歉，我有意支开了她们。丽长官，你是国民党的人，我的孙媳妇是“老四”的人，虽然眼下是青红合作抗倭，不过太湖抗倭义勇军既然已经接受了军委会的番号，改编为忠义救国军新六师，那就是国军系列的队伍了，莲心在场有很多不方便。”
丽芳朝着言善德拱拱手。“谢谢言老太爷的明智。”
“丽长官，上官将军，有两句话老朽还是要明言。”
上官鑫发和丽芳同时示意说：“言老太爷请说。”
“其实是句老话，老朽多次说明言家鼎力扶持这支队伍，把他们视为我太湖子弟兵，就是为了驱除 日本侵略军保家卫国。所以今天要当着秀长官约法三章：第一，太湖子弟兵新六师，必须把驱除日寇当做使命；第二，新六师是太湖的子弟兵，不得做任何伤害老百姓的事；第三，新六师只穿蓝色军服，不听从任何针对抗倭友军的军事行动。”
上官鑫发先站起身表明自己态度，“言老太爷放心，这三条就是我上官鑫发的底线，一定照办。”
丽芳也站起来躬身回答：“言老太爷，委员长临行专门指示在下向上官鑫发将军传递一句话，好好打 日本人，其他自便。委员长明白其中的原委和上官将军的处境，不会为难上官将军和新六师，而且同意新六师在江南独立作战，可以不听战区调遣。”
“如果委员长可以真的这样想、这样做，那就是中华民族的大幸啊。好了，丽长官应该是第一次来青莲镇，就让上官将军陪你去走走看看，多了解一下这个古镇，多了解一下太湖的子民吧。今晚老朽设家宴为你们接风，也不要住在外面了，今夜大家都请留宿言府。”言善德站起身来准备送客。
上官鑫发走到他身边，低声说：“老先生，我还有事请教。晚上去书房找您。”
言善德点点头，将他们送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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