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说北京时隔30年再迎四月雪,我正在抽屉翻空调遥控器。
2013年三月上旬,北京也下过一场不小的雪,印象很深刻。
那时我刚到北京才半个月时间,和一位兰大毕业的姑娘一起住在公司位于大红门的宿舍。第一次去北京,第一份工作,第一次在三月份见到雪…太多的第一次。
那天早上乘班车去公司的路上,我一直盯着窗外,异乡人的矜持还在,全程强压着惊讶和欢喜。
雪很厚,露天停放了一整晚的车子差不多被包裹起来,看上去异常圆润可爱。阳光却很灿烂,慷慨地洒在雪被上,雪也不着急融化,像两股温柔又坚定的力量,相互抵抗,却又都无意求胜。
我极其慢热,和公司前辈们也有些年龄差距,基本没与人主动攀谈。一路上有人陆陆续续上车,大家除了常规的招呼外,添了句“今天下雪了哈”这类的话,似乎都没太多言语。大概只有我这种才来北京的,才会大惊小怪吧。
班车还在继续往前跑,车里的暖气让窗户不时覆盖上一层薄雾。路过一小块空地,我看见一位约莫60岁的阿姨,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身子挺拔微微后仰。几米开外站着一位伯伯,端着单反相机在给阿姨拍照。
他们笑得很开心,在雪地里,在阳光下。班车很快经过,把他们的身影抛在了后面。这个早晨,他们肯定收获了很漂亮的照片。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场景很打动我,或许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三月的雪太让我意外了吧。到了公司,我随手记下了这件都谈不上是见闻的小事,最后居然莫名其妙刊登在局报。好吧,意外程度也不亚于见到三月雪。
正式入职没太久,我被分配到公司在燕郊的项目部,在镇中心租了个小单间。蒸笼一样的夏天终究短暂,晃晃悠悠差不多就到了年尾。
1月开始供暖,我还记得当时听到暖气片里咕噜的水声时的激动。晚上把毛衣晾在室外,第二天早上发现它像盔甲一样僵硬。第一次去澡堂发现没有隔间,羞得立马跑出来换了个单间,三五次之后觉得单间还蛮贵就不由自主习惯了公关澡堂,甚至爱上了搓澡。
越往后,天越冷,风也大,下班时间提前到四点半。我磕磕碰碰学会了骑单车,每天一到下班的点就蹬着单车,半途捎上两个老面馒头就往回跑。
那时候我在读《明朝那些事儿》,喜欢得不得了,一回到屋里就一层层脱掉衣服最后窝在暖气片旁看书,一连持续了近一个月。而后来我再想起在北方的那段日子,都觉得怎么会有那么简单的自己。简单的居所,简单的饮食,简单的心思,外加个简单的大脑,我也不介意。
要说遗憾,文艺作品里可以再写上一百年的北京的雪,我在那年冬天却没有见到。其实,那个冬季都不算冷。我和表妹兴高采烈去后海,发现半个湖都泛着波光,那种失落最后是在斜烟袋街旁吃了两顿牛蛙才消除的。
再后来,我离开了北京,来到广州。如今想想,可以算得上是人生重大决定,决策者却是当初那个年轻又见识短浅的自己。除了此刻草率写下几个字时想起,平日都懒得回忆,潜意识里也是在避免认识几年前的自己吧。可是,那时候的她虽然不怎么聪明,但简单易快乐。不像现在,只剩下不聪明了。
发现自己不是写气候都是写季节,再写下去可能就是寡味的天气预报了。或者我可以去埃塞俄比亚待一阵子,它的气候故事写出来应该会稍微有些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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