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的风,徐徐吹着,带着不知何处飘落的叶子,打着旋儿,落在公交站。
站台很空,只有一个公交站牌立在那儿,上面画着两条公交路线,稀稀拉拉的几个站,衬着旁边荡漾着新绿的树枝,显得有几分落魄。
缓缓的,一个老人朝这里走来,拄着拐杖,背却挺得很直,显得很有精神。他在公交站牌旁边站定,一头花白的短发,被一顶黑色的帽子盖住大半,瘦削的身体藏在齐整的黑色大衣里,露出一双叠满皱纹的手。一只手拄着拐杖,一只手慢慢举起来,贴在公交站牌上,从上往下,一个站名一个站名的滑过,留下一条清晰的痕迹,袖口也沾上了灰。他捻着袖口慢慢搓着灰,眼睛却望向公交车开来的方向。
那条路很空,极目远眺,路尽头的远方,是繁华的城市,密集的大楼高耸如云,与城郊这低矮的房屋,几乎是两个世界。
他就那样静静的望着,嘴角微微抿起,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远远的,一辆公交车开了过来。他的眼睛亮了起来,身体也挺得更直了。他的目光像是带着暗黄色的半透明桃胶,粘在了公交车上。
公交车到站了,他拄着拐杖疾步摇到车门口,伸着脖子往里瞧。
“当——”车门关上了,没有人下车,只有尾气被风刮着,扑乱了他齐整的衣角。他眨眨眼,又朝着车深深看了一眼,慢慢走回站牌下,理好他的衣服,继续站着。眼睛仍旧望着公交车来的方向。
太阳渐渐升高了,车也慢慢过去了好几辆,有人下,有人上,可站台仍旧空荡荡的,只有那个穿黑衣服的老人,微微驮着背,静静的站着。
“吱——”又一辆公交车到站,老人拄着拐杖,慢慢走向车门口。
门开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跳了下来,后面跟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老人刚亮起来的眼,又渐渐黯淡下去,犹如即将熄灭的蜡烛。
“又在等你孙子啊?”年轻人一手提着一袋子水果,一手牵着小男孩儿的手,朝老人打招呼。
“嗯呐,”老人扶了扶头上的黑帽子,“等他们回来过节。”
“这都中午了,怕是不会回来了。”年轻人掏出手机看了时间,“您回去吧,下次他们也许就回来了。”
“行,我再等等,再等等。”老人转过头,又看向公交车来的方向。
“唉……”年轻人叹了口气,还想再说什么,被小男孩拉走了。
“爸爸,我们又去看爷爷吗?”小男孩儿晃着年轻人的手,一蹦一跳的。
“我们买了草莓,爷爷会喜欢吃吗?”没等年轻人回答,小男孩儿清脆的童音又响了起来。在空旷的路上回荡着,传到老人的耳朵里。
老人默默转过身,望着那一大一小拉着手离去的背影,眨了眨眼睛,被皱纹压塌的眼角,隐约有亮光闪过。
许久,他回过神来,仍旧望着公交车来的方向,只是衣服被风吹乱了,背,似乎驼得更厉害了。
路边,伫立着一个公交牌,静静等待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驼着背,凝固成一尊黑色的雕塑,融进渐渐暗沉的无边夜色里。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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