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十年。
一切有关她的回忆,只余两个篇章。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听,那是14年的声音——
一见钟情要逃开,那是你的债主上门来。
朋友讲这句话时,我想起了禅七的第五夜梦。
那时禅七,梦境一晚比一晚清晰,每天早晨都会不觉期待下一个梦境。
没想到,竟会梦见那个人。
她一身青衫,手执一把青伞,
四周笼着淡淡的橘色暖光,从从容容踏雨而行。
我想伸手挽住,可惜中间隔了车水马龙,还有那白色护栏。
我想张口唤住,可惜那夜幕里响彻天地的是一帘雨声、刹车声。
雨下得那么大,那么凉,
直接流进我的心底,因为——
我又看见那人了,这一次,她的身边多了两位好友,笑闹着一起消失在远处。
那人走了,带着她自己的世界。没有我的世界。
那人走了,带走夜色里的光。柔软的橘色光。
怎么办?我失魂落魄踉跄在街头。
一片混乱,没有记忆……
清醒过来,我发现身在香港看展,还有两个新朋友。
是了,我逃了。
在梦中,那么清楚地看见,我逃得那么远,那么慌张。
从此,相忘于江湖,再不回成都。
算起来,相恋三年,执着五年,迷惑一年。
啊,我已还债九年。
为什么,见第一面时我没觉察到呢?
还记得,她一手撑墙,把我困在中间,坏笑着问:
“嘿,你知道PIG中间的字母是什么吗?”
教室里暖暖的灯光亮着,四周同学打闹的声音潮水般退远。
我慌乱得低了头,不知答了什么。
原来,我是逃到深圳的。
原来,在我的心反应过来前,我的身体,我的本能带着我,逃了——
离得远了,或许就不会那么疼了。
再后退一年,我看到13年自己写下——
年华如惊鸿,开在回忆中。断不断,都是乱。
如果那天没有那个电话,那一定是个平常的周六。
成都余震了。除了挂念家人,第一时间想起的便是她。终究没忍住,拨了电话。
那是白天未尽黄昏刚来的狼狗时间,光影暧昧纠缠。那是她恰恰感冒身边无人过问的特殊时间段。
可惜我无知无觉,冒然闯入,恰如八年前。
聊现状,聊未来发展,聊她考试的种种麻烦,谈笑间恰似普通朋友。寒暄,亲而不腻。
什么时候走样了?是谁不动声色,挑起了摁下五年的滔天往事?
不记得了。无所谓了。
只有那恍惚,那似梦似醒的感觉刻在骨子里,反反复复。
只记得那时嘴角含笑,抬眼处秋波流动的恼人欣喜,随藏青色刺绣长裙摇曳在风里。
她言词间扑逆迷离,欲遮还掩别后心思,直使我乍惊乍喜,眉梢眼底,挽不住万般情绪……
有什么东西碎了,动摇了,崩塌了,倾刻间灰飞烟灭。
酒不醉人人自醉。嗓音在耳边蛊惑。
“你想我,我就过来。”“凭什么我保护那么久的东西,就被……”
早该远离她的。她就是变数,是诱惑,是引人沉溺的痛处和软弱。
教我甘心折了翼,收了心,散了骨,换作懵懂模样从她身后,低眉垂睫,乱了长发。
哪怕此刻不复当年悸动, 依旧如处浪潮尖,一颗心沉沉浮浮,不知归处。
细细密密地疼,若有还无地痒。
寝难安,食难咽。翻来覆去,全是那辗转口齿欲说还休的无奈与挣扎。
13年,我到底借酒壮胆,打破了暧昧时间。
退了机票,哭泣着电话她——我决定放弃,除了回忆,你我一无所有。
14年,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梦。
梦醒,了了分明。奈何心境自乱,吹皱一池春水。
15年,也许就是最普通不过的大结局。
尘埃落定,成都深圳三千里,花前月下,再无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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