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有个氮肥厂，厂的大门口每天有人排队买化肥。因化肥的生意好，工厂的锅炉日夜在燃烧，那高耸的烟囱每天冒着黑烟，住在附近的居民遭殃，每天屋里都有一层黑黑的灰尘，基本都是烟囱飘来的黑烟。
锅炉工每天要把锅炉里的煤渣灰烬倒掉，烧锅炉用的是煤球，每次锅炉工倒煤渣时，先是滚烫的热浪，接着是灰尘飞扬。煤渣里有少数煤球正在燃烧，除了烧得不成型的渣，也有烧了一半的煤球煤块。
人们就想到了，锅炉煤渣里有宝贝，那些没有烧透的煤球煤块，可以捡回家烧火做饭。
于是，每天有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女的用纱巾把头脸裹好，防灰尘，手上戴着棉线手套，防止热煤球烫手，拎个铁桶，装煤渣用，手拿个小铁耙子，在煤灰里扒，扒出黑煤块，就捡起放入铁桶。
瞧，锅炉工推着煤渣车来了，所有蹲着扒煤渣的人都站起来，眼睛盯着煤渣车，两腿挪动，给煤渣车让出一条道来。一阵热浪过去，锅炉工把车往下一倒，灰尘飞扬，人们往后退了几秒后，顿时围住了煤渣，或弯腰，或弓步，或蹲下，开始用小铁耙子扒。
当扒出一个煤球或煤块，那空着的手飞快地捡起煤球，扔进自己的铁桶里。当相邻的两人从不同的地方扒，扒到交集点，却发现一个煤球，常常互相不让地抢起来，谁抢到是谁的。
没抢到的一方，看自己没希望了，便立刻掉头到煤渣里扒其他的，一般不会纠结非要为一个煤块跟人打架，因为煤渣里还有更多更好的煤块等着扒呢。
不知锅炉工是否故意照顾捡煤渣的人，倒掉的煤渣灰烬里，可以扒出不少还能烧的煤块，最幸运的是，有人捡到完整的黑煤球。
捡煤渣的人摸清了倒煤渣的时间，提前几分钟，人们陆续就到煤渣垃圾场等着了。每次去捡一趟煤渣，通常都能捡回满满一小桶煤块，估计能烧一天的三顿饭。
在那个烧煤限量供应的年代里，从煤渣里捡煤块回家，补贴家里烧煤用，也是学生周末、放假期间的劳动，学生们也乐于干，因为邻居小朋友都来了，这比写作业有趣多了，还说明自己很能干。
当他们拎着一小桶自己捡的煤块，满脸黑灰地回到家时，看到父母夸奖的眼神，心里的疲劳就消失了，当父母关切地把洗脸水端给他们，那就更开心得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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