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过正月十五,年的尾巴就翘过去了,这就意味着新的一年要由此揭开大幕,一切又开始步入正轨了。这不,明天秀玉的男人大庆又要和村子里的男人一起外出打工了。
前几天秀玉还在和大庆呕气,大庆说,我今年不准备外出打工了,就在近处找点事干,可以在家守着你娘俩。秀玉一听就急了,守什么守,我难道不会给你看个家。我又不是后娘,还怕我委屈了你儿子不成。几句话堵得大庆张嘴结舌,只好举手投降。看大庆不再提这茬,秀玉这边才算作罢。
真的知道了大庆要走的日期,秀玉心里反而有些不是滋味,毕竟大庆这一走,又要需要些时日才能到家。就像放风筝,风筝飞走了,线还在她秀玉手里扯着呢,就那么一揪一扯,心里就变得空落落了。
太阳还老高的时候,秀玉就开始忙活了。一会儿问大庆这个鱼你是想吃清炖的,还是想吃红烧的;一会儿又问大庆这个鸡块你是喜欢蒜味的,还是喜欢香辣的。八岁的儿子在一边忍不住叫道,妈,怎么还让吃肉!过年我都吃腻了。
秀玉脸往下一拉,没好气地对儿子说,我又不问你。儿子不服气地撅起小嘴,本来就是嘛!秀玉心里说,傻儿子,你爹走后,谁知道到外面能不能吃上一口可心的饭呢!就这么只是一想,秀玉的心里就有些泛酸,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大庆听着秀玉母子俩打嘴仗,只笑不说话。秀玉又把脸对他扬了扬,说,我问你呢?大庆这才恍然大悟般,小鸡啄米似的忙点头,当然是老婆做什么吃什么,做什么我都爱吃。秀玉心里刚才那点酸楚被大庆这一句妥帖的话给驱散了,虽然知道那是他惯用的老把戏,心里仍旧觉得很是受用。儿子在一边抗议,爸爸,你也太没劲了。
秀玉笑着用指头捣住儿子的额头,谁像你这白眼狼,整天管你吃,管你喝,你还不知足,还变着法挑刺。
吃完饭,秀玉到厨房里洗碗,大庆也过来要和秀玉抢着洗。秀玉故意往边上一站,说,你洗,让你洗。等大庆真的撸起袖子来洗时,秀玉伸手捣了他一拳,笑道,平时喊你洗碗,你总是磨叽着不愿意,今天倒想表现了?
大庆探头瞄了一眼在客厅专心看电视的儿子,咬着秀玉的耳朵小声说了句,表现表现是不是给点奖励?大庆嘴里的热气窜到秀玉的耳朵眼,秀玉的耳朵眼里立刻麻酥酥的。她一抬头,发现窗户外面的月亮,正躲在一片稀薄的云层后面探出头偷偷望着他们。秀玉嗔怪着把大庆推出了厨房,嘴里说了句,去你的!心里却像被挠子挠着一样痒呼呼的。
听着大庆和儿子在客厅里玩闹,秀玉的脸上不觉就漾出笑意。自来水管流出的水是温热的,秀玉把手伸到水龙头底下,任水流漫过手背,又顺着手指的缝隙缓缓流到手心,柔呼呼的。秀玉的手指修长,手中的碗在她飞快地操作下在手里旋转,水花欢快地飞溅,她的心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了。
她忍不住回味刚才大庆那眼神,那一瞥那一撩,就把她身上某根神经就像冰冻的大地被春风一吹,已经开始复苏了。还有他出去时在她腰上蜻蜓点水似的那么一抓,秀玉就已经明白大庆想干什么了。呵,其实老夫老妻了,那件事已经是早就翻开的课本,里面的内容已背得滚瓜熟烂,连标点符号都知道摆放在哪个位置了,可是秀玉的脸还是不知不觉地发烫起来。
儿子,爸爸走了你想不想?
外屋大庆和儿子的一句话忽然跳进了秀玉的耳朵里,她的耳朵不由得支愣了起来,想听听那傻小子怎么回复。
想,当然想了,爸爸,我不让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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